越想越激动,精神头儿倒愈发好了,在院中打起一套似拳非拳,似掌非掌的动作,身手翻转却兼顾潇洒与优美,月色下锦袖敛光,旖旎万分,惹人浮想。
收势立身后,转身对着灵堂道:“云贤弟,弟妹,以后将这一套舞,教给咱眉儿可好?以咱眉儿的身姿容貌,舞来,必然美不胜收。
说完不由低头自哂,自问自答道:云弟必然会打趣我,一个大夫,心里装了满世界的奇奇怪怪物事,哪里学来这舞?
这是我在昆仑山采药,夜半宿在山中,偶然看到山中夜修的仙人打的一套掌法,远月朗朗,掌法凌然,身形翩翩若飞,远远观之,让人生出飞升之念,加上我在敦煌看得飞仙所感,自己编的。
云贤弟大概又要说我年纪一把还这么爱玩了。嘿嘿,以后有眉儿和我一起玩,我也是个有玩伴的人了,云贤弟可不许嫉妒。
说着眼眶热了起来:云贤弟,我会收了自己散漫的性子,将眉儿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看护,让眉儿在这天地中有所依。如果我有做得不足的地方,云贤弟、弟妹可要托梦给我。
扬袖拂面,笑道:看我,果然是年纪大了,话越说越煽情,想当年你我分别,我可没有柳三变那种‘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的多情之思。今夜让云贤弟见笑了。
“严先生如此心意,老爷若泉下有知,必当欣慰。”孟管家不知何时立在了廊下,抬袖试过潸潸泪眼。
严世真转身道:“大半夜,偷听我与云贤弟谈话,孟管家你羞也不羞?”
孟管家瞠舌道:“啧,是我唐突了,望严先生恕罪。”
严世真笑道:“玩笑话,莫当真。孟管家怎么起来了?”
孟管家老实道:“想着昨晚的事,睡不踏实,不知道云帆、张元巡夜巡得怎么样了,起来看看,没想到严先生也没睡。”
“我看他俩困得不行,就让他们回去睡了,今晚且替他们看着,让他们明晚再守。孟管家,廊下站多久了?”
孟管家呵呵笑道:“没多久,都没能看到先生的舞姿。”
严世真笑笑,“当初在书院时,你也是个贪玩少年啊,而今掌管一个宅院的大小事务迎刃有余,确实没像我一样,把岁月给荒掉。”
孟管家诚恳道:“严先生过谦了。我也很羡慕先生天南海北修习医术兼游赏风物,眼界、气度、心胸就连老爷也总倾佩不已,又岂是我能比的。您这样说,我倒无地自容了。”
严世真挥挥衣袖,低首笑道:“夜色如此好,你我就不必互相吹捧了,还是巡巡院子吧。”
孟管家丝毫不落礼仪,“严先生先请。”
严世真无奈道:“请。”
二人转向后宅。孟管家睹物思人,伤感道:“这宅院也购置的有些年头了,小姐就是在这里出生的。那时候老爷与夫人感情那么好,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谁想到,几年时间这个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唉,世事难料。我当初还劝你家老爷与我一起云游呢,若跟我去了,怕就不是今天这样了。”顿顿,又转身向孟管家道,“孟管家能力出众,以后有何打算呢?”
“我自幼年便是老爷的书童,陪伴老爷这些年,老爷待我极是亲厚,我而今的一切,都是老爷的厚待!我无以为报,眼下只想追随小姐,竭力照看好小姐。”
严世真玩笑道:“孟管家,你这是跟我抢工作啊?”
孟管家急道:“不敢,不敢,严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严世真见他如此认真,忙道:“我素来口无遮拦,我的玩笑话,孟管家不必当真。有人肯追随眉儿,愿意尽心竭力照顾她,我自然为她高兴。希望孟管家不要介怀。”
“我们都希望小姐好好的!”
“是啊!”
“大家长”状态上身的严世真一夜没睡,还精神抖擞,大早上亲自去厨房监制了早饭。顺便对云姝的饮食喜好问东问西。又很上心的在厨娘的一对一指导下,做了云姝爱吃的。
想着,以后眉儿都是要跟着自己闯天涯了,自己熬药倒是好手,做饭菜,还真没上过心。不过是要好好学些了,不然以后要是把眉儿养瘦了,云贤弟与弟妹要心疼了。
熹微晨光带着懵懂的静谧,透过窗纸上,打在黎歌脸上,黎歌早早便醒了过来,却也不去洗漱,坐在床前静静的看着云姝酣睡,只看得满心里密密的欢喜。
云姝睡得很熟,偶尔还有两声小呼噜,愈显可爱。黎歌觉得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任凭时光飞度,也没什么不好。
整个冬日的早晨,窗外偶尔飘来的都是乌鸦的聒噪,而今,晨光渐暖,鸦声不见了,窗外的鸟鹊倒是逐渐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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