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渐凉，白晓将陆四月抱出浴桶。给他擦干了身子穿上亵衣，才轻轻放在床上，全程陆四月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再哭也没有开口说话。
白晓不知道这件事会给陆四月留下怎样的心理阴影，奈何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导。
她坐在床边，抚摸着陆四月的头发，“四月，好好睡一觉，姐姐就在这里陪着你。”
陆四月依然睁着眼睛，看着白晓，仿佛只要他眨一下眼睛，白晓就会消失似的。
白晓心疼地凑近他，柔声道，“四月，怎么了？”
陆四月漂亮的大眼睛中显露出悲伤，“姐姐……你害怕四月了吗？”
白晓沉吟。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陆家这群玩意儿都是疯批，从陆禾泽到陆韦宫，再到今日的陆四月。要问她怕不怕，她当然怕，只是……她又如何舍得离开陆四月。
“好吧，姐姐承认，姐姐是害怕。但比起害怕，姐姐更爱四月。”白晓低头亲吻陆四月额头。
“那姐姐会不会有一天不爱四月了？”
“姐姐永远都爱四月。拉钩。”白晓笑着伸出小手指。
陆四月不知道所谓拉钩的含义，但他学着白晓的动作伸出小手指。
白晓勾住了他，许着承诺，“白晓永远都爱陆四月，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姐姐，一百年太短了。”
“啊？好吧，一千年不许变！”
“一千年也不够。”
白晓笑，“好，永远不许变。”
……
终于将陆四月哄睡着了，白晓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她给陆四月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推开陆禾泽的房门。
白晓尽量用平静地语气道，“仙君，我把四月带回来了。”
盘坐于榻上的陆禾泽睁开眼，“嗯。”
他依然只有轻飘飘的一个字。
白晓再也忍不了，怒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吗？”
“那是你的决定，与我何干？”
白晓气结，“是是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但四月是你的儿子，他的事总和你有关吧？”
陆禾泽没有说话。
他淡漠的表情，仿佛是无声地回答了两个字：无关。
白晓道，“你知道这些年四月在玄阳书院都是怎么过的吗？那先生就是个禽兽！他利用身份之便，竟然猥亵四月，四月不从，他还进行殴打，四月浑身都是伤！”
陆禾泽神色依旧未变，“你如何得知？”
白晓气得目瞪口呆，她真想上前剖开陆禾泽的胸膛，看看他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正常的父母，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吗？
“我刚才去玄阳书院，听一个孩子说的。而且，我还亲眼看到……那先生……他……”白晓难以启齿。
“听到和看到的未必是真。”陆禾泽道。
白晓气得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跟陆禾泽说话，真是能把她气死。
“当年，你跟白幽璃也是这么说话的吗？”白晓气得脱口而出。
陆禾泽神色微凛，但很快又恢复原样，“阿璃她……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小事？这是小事？”白晓只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刷得不要不要的。
然而，陆禾泽接下来一句话，却将她所有的不满都堵了回去。
他说，“当年阿璃也没有过问我经历了什么。”
白晓赫然顿住。
根据白幽璃的记忆，她只知道陆禾泽是庶出，被他爹亲手送到当时臭名昭著的白幽璃身边。
为了制造逼真的偶遇效果，白幽璃是在奴隶市场买下了陆禾泽。
是的，混乱肮脏的奴隶市场。在那里，奴隶过得连猪狗都不如。
白晓看着眼前恍如谪仙的陆禾泽，无法跟记忆中那个瘦小肮脏的奴隶联系在一起，更无法想象仙人之姿的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沉默了半晌，白晓的语气没了之前的跋扈和责备，声音也软了下来。
“好吧，就算你之前过得不太好，但今日已经不同往昔，已经没有了魔教，没有再需要四月大义献身的地方，世界和平了！你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尽量让自己孩子过上好日子，而不是重复你的老路呢？”
话出口，白晓就有些后悔，她察觉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有可能会勾起陆禾泽心底的痛苦。但转念她又想到，陆禾泽这家伙太过绝情，就应该给他下一剂猛药！
然而，白晓想多了，她的话还是没能触动陆禾泽。也许，只有与白幽璃有关的事，他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感觉。
陆禾泽想了一下，平静地望向白晓，“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白晓，“……”
怎么又是这句话，我说什么你都会听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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