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之大之响,都惊动了宫门外守着的一众宫人。
他们赶紧低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大气不敢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圣上忌惮不喜自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然而平日里进宫,君臣二人却始终维持着和谐的面具。
事到如今,终于有人忍不下去了。
比起殿门外那些胆战心惊的宫人,身处事件漩涡中心的当事人允王爷却依旧是一脸平静从容的模样。
天子发怒并未震慑到他,但终究因为他说的话,让赢允正式直面起了这位帝王。
十二年不见,当初的年轻天子,如今也已经在岁月中留下了沧桑痕迹。
他的眼底,不再是塑造清明朝廷大同天下的抱负与志向。
身处高位,被权力迷失了眼,变得阴晴不定,猜疑忌惮起来。
赢允忽然想起年少时,这位帝王也曾是鲜衣怒马的尊贵皇子。
先帝在世时,他同自己,倒也有过几分兄弟情深。
只不过后来,这几分兄弟情义都在利益和皇权争夺中消弭地一干二净了。
“陛下想让臣说着什么?”
终于,赢允开口。
他半垂着眼帘,平平静静地询问。
面前的年轻帝王愤怒地瞪着他,似乎没想到他竟然会反问出这样的话。
赢允道,
“臣守着一方封地,安稳度日十几年,从不曾有过任何违逆之心,反倒是有些人,总是来试探臣。伤了臣在意的人。”
“这些年,你守着东江十三州府,做出诸多政绩,如今庆国的百姓,见你则夸。
“臣的封地,自是该臣自己打理。”
“就算如此!那你城中的子民,也是朕的子民,你的封地,也是朕的王土!可他们,如今却只知你允王!不知还有朕这个圣上!”
圣上怒喝道。
年轻的王爷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
“臣知道,可陛下似乎对自己的子民和百姓,并不能一视同仁。
何况,就跑臣当真有割据占地为王之心,也不会这般麻烦,当初先帝的诏书真正旨意,直接公之于众便是。“
话落,好像是触动了某些不可触及的秘辛。
龙椅之上的圣上眼底充斥错愕与震惊,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年轻人,垂落的手隐隐发抖。
赢允似乎没注意到圣上的情绪变化,依旧镇定从容,仿佛事不关己地述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
到最后,圣上指着赢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连说了好几个你字,似乎被气到了,又似乎有些因为害怕而不敢多言。
赢允轻扫圣上一眼,
“臣无心朝堂和高位,同这上京城也是格格不入,进京近一年,身体已经有些差劲。
陛下若是真体谅臣,便放臣离京,臣在一日,东江十三州府,也依旧是陛下的王土。“
圣上气的嘴唇哆嗦,他看着面前缓慢行的年轻人。
见他要走,出声喊道,
“站住!”
赢允停下脚步,听见身后传来质问声,
“杀害上官欢的,到底和二皇子有没有关系?”
赢允嘲讽地扯起唇角微末弧度,
“圣上心中既然有了怀疑的人,又何必来问臣?
知晓陛下不喜三皇子,可他的性情,却与陛下年轻时,有七分相似。“
他转身回望着圣上,后者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嘲讽和不屑,一口气血涌上喉间。
赢允离开书房时,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宫墙外的彩霞也早就消散不见。
蜿蜒的长廊点起六角宫灯,鹅黄色的灯火照耀着红色的笼纸,晕染出暖色的光晕。
还没走到他母妃生前所在的宫殿,夜色中飘来一阵清风,有些微微凉。
风中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气息,赢允下意识地抬眸,便看见殿门口台阶下站着的姑娘。
身段纤细柔弱,眉眼安静乖巧。
她的手中提着盏灯笼,肩上还披着他离开时给她的衣裳。
夜色中,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便忽然温暖了年轻王爷有些萧寒的心。
听见脚步声,秦氿一转头便看见了赢允,眉眼立马弯了弯,
“你回来了。”
普通不过的对话,却让人生出了旁人不可给予的暖意。
赢允淡淡点头,牵了她的手朝宫里走去。
一进寝宫,忽然便将秦氿压在了关上的殿门前,捏着她的下巴封吻了她的唇。
秦氿困惑地睁着眼睛,整个人被吻的迷迷糊糊,但思绪确实清明的。
“赢允,你怎么了。”
她困惑地问道。
年轻的王爷抵在她的额头,漆黑明亮的光都落进了秦氿的眼底,
“只是欢喜,阿氿,见到你,我便心生欢喜,不能自已。”
秦氿睁大眼睛,忽然便笑了笑,
“我也是。”
她说道。
面前的年轻人一怔,捏着秦氿的手同她十指紧扣,缠绵温热的气息尽数都落在了秦氿的耳畔。
夜色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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