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父亲。
聂唤抿唇沉默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泛着阴戾的光泽,紧紧地盯着那个挖苦自己父亲的人。
这样的聂唤,看得秦氿直皱眉头,眉心突突地跳着,只觉得之前那种心塞的感觉又浮现了。
聂父显然也是察觉到聂唤的戾气,安抚地拍了拍自己孩子的手,然后看着那人,
“外力无法控制,若是内力呢?”
众人困惑地看着聂父。
“你什么意思?”
“我们不用外力炸山,让山体自己炸开,又会如何?”
山顶上忽然一片安静,唯有山风吹拂,大家沉寂了一会,突然有一人忍不住嗤笑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山体怎么可能自己炸开?”
聂父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回答,显然他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秦氿却在此刻认真地盯着聂父,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模样。
会是他吗?会是这个人吗?
在前世,就是他帮着赢允开山劈流,缓解了东江十三州城的旱灾……
耳边吹过呼呼的山风,秦氿的心跳的很快。
东江河,落差极大的山谷瀑布,还有湾口……
刚刚还萦绕在秦氿脑海中的词汇忽然串联成了一条直线,灵光再次闪过,秦氿眼中泛起光亮。
她开口,
“为什么不能?”
众人差异地回头看着秦氿,赢允和商陵更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阿氿?”
赢允困惑道。
秦氿转眸看他,
“赢允,山体是可以自己炸开的。”
赢允轻皱眉头,秦氿直接拉着他走到空旷平地处,指着不远处拦截东江河的那座青山。
“赢允你看,不一定要全部炸开那座山的,山谷地势低,我们只需要劈开其中一半,让东江河水坠落形成瀑布,水流依旧可以流入山谷的。”
“即便只僻开一半,依旧需要炸山。更何况,一半的力度,火药量更难以控制。”
“那如果烧山呢?引山体自炸呢?”
烧山?
烧山如何引山体自炸?
困惑的不仅仅是赢允,还有商陵和那些工匠。
有的人甚至在沉默着摇头,觉得秦氿是在胡说,唯独聂父看着秦氿手指的方向,皱眉沉思着。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烧山使山体温度上升,山间多石头,石头散热能力差,外部受热膨胀快,内部受热膨胀慢,这样一来,山体最终会引起炸裂。”
聂父忽然开口,因为沉思,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说完之后,便看向秦氿,后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不知是觉得自己的话说中的她的心思。
秦氿在短暂的打量之后忽然有些喜悦地弯了眉眼。
她看向赢允,语气已然有几分轻松。
“是他说的那样。”
就是他,前世也是他提出的这个炸山的方法的,可恨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原来炸山并不一定要依靠火药。
这样的炸山方法同样可行。
山间不缺的就是石头,到时候将山间的树木砍去之后再烧山,山体受热,承受不住的时候,自然会自己炸开。
虽然烧山等待的过程太久,但是可以在山中某些地方埋上炸药,等到火源与热量逼近,催动山体自爆,这样更加事半功倍。
工匠们相互对视一眼,神情皆是认真严肃,似乎是在思量着秦氿的这个方法到底可行不可行。
“我觉得,可以一试。”
“我也觉得,可以试试。”
众人观察着面前的地形图,若不是秦氿提起,他们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还可以如此另辟蹊径。
众人一致同意采用秦氿提出的那个方法,这里这么多的能工巧匠在,想必在那些地方埋放炸药,这些人回去之后会细细商量的。
“王妃娘娘果真聪慧如斯。”
聂父开口夸赞道,其他的工匠亦是纷纷附和。
秦氿有些不好意思,说到底自己不过是窃取了前世聂父的做法而已,如今自己提出这个方法,这些人定然会在此方法上进行探讨,力求寻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秦氿看向身侧的赢允,后者眉眼温和,凝着浅淡的笑意,唇角边勾勒出来的微小弧度,让人能察觉到他心中的愉悦与欢喜。
采用何种方法开山劈流的事情就这样确定了下来,赢允和商陵将后续的一些事情反复下去。
那些工匠被安排在一处对此方法进行讨论,几天之后便得出了一边烧山,一边放置火药的方法。
在靠近山谷的一边进行烧山,在靠近东江河的一边山壁安放火药,等到山体自爆的同时引燃火药炸毁另一方山壁。
东江河支流一旦被开劈,汹涌的流水不仅仅能够熄灭着火的山体,且能一路顺势而下,经过其他的州城。
一举两得。
这个方法确定之后,各州府便开始安排百姓撤离,为东江河支流流经腾出地方。
这一系列的事情,也有专人去安排善后。
那段时间,东江城和各州府陷入了繁忙状态,而相比于他们,秦氿便显得十分悠闲。
她倒是有心想要帮忙来着,但是论谋略统筹,她比不过赢允和商陵,论献策筹谋,她又比不过那些工匠。
于是除了一开始秦氿提出了一个点子之后,后面的事情,都轮不到她插手了。
负责这一次开山劈流的人是聂父,这是秦氿推荐的。
毕竟这个方法在上一世就是聂父提出来的。
只不过让秦氿感到困惑的是,上一世她明明记得聂父并非身怀残疾,为什么这一世却无法行走。
秦氿从玄风口中得知聂父为何会失去双腿的原因,原来是几年前聂父在负责炸山时,不小心被一块石头压住,等到被救出来的时候,双腿已经废了,便只好截肢。
聂父之事固然值得同情,只不过秦氿依旧心怀困惑,不仅仅是对聂父,还有那个聂唤。
聂唤虽然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可是给人的感觉却让秦氿有些胆战。
每次对上聂唤的那双眼睛,总会让秦氿后背一阵发寒,好像自己明明身处光明,阴暗中却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来的毫无征兆,一度让秦氿怀疑这是不是上辈子遗留的后症,但是秦氿很肯定,在前世,她并不认识一个叫聂唤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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