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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忧郁的亿万富姐(3)(第2页/共2页)

; “你赶紧去观音像那儿取存码单吧。”

“你这是啥意思?”阿宁压了压声音,不过内心的急切仍在升级。

“买棺材花不了几个钱,我父母那里也不缺这个。如果你觉得你旁边的墓地值不了五千三百万港币,剩下的就算我为你的爱情建份基金吧!别因为经济问题掉了爱情的价!”

虽是极具幽默成分的对白,但阿宁还是听出了金婵的不对劲儿,如果猜得不错,她现在应该正处在强打精神的弥留状态。

这时,排在施慧前面的那个人已经把港澳通行证扔进了签证窗口的滑槽。施慧焦急地看着阿宁的表情,接到的却是阿宁有些慌乱的眼神。

“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阿宁*转身,眼睛和施慧定在一起。

“呵呵,晚了,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亲人,死活都不会对你有太大的影响,只求你别忘了把我埋在你旁边,来世或许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呵呵。”

“滚他妈王八犊子!告诉我具体位置,我马上到!”

这种奇异的时刻,包括施慧,都不会计较阿宁非得和金婵扯上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才去关心她的死活,更没必要解释那么多。施慧前面已经没人了,要么她后退,要么她上前交证件,没别的选择。阿宁一边在脑子里组织词语跟金婵搭话,一边将她向前推了一把。

心照不宣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了,施慧知道有自己在的话,阿宁处理起事情不一定顺手,没自己在场,他反而会发挥得更好。她善解人意地冲阿宁摆手,让他逆着人流往回返,自己则向前跨了一步,将商务签证投进小窗口……

阿宁不知道金婵的具体位置,但他一丁点也没减慢从栏杆里逆着人流返航的速度,扒拉这个挤那个,惹得排队的人一片怨骂之声。阿宁对着话筒一直叨咕着一句话:“喂?喂?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到……”

“别来了,就算来了,你见到的也是一具崭新的尸体。噢!对了,我现在身上穿的是特别惊艳的比*尼。我这一生都没机会向更多的人展示我的美,临死满足一回自己的心愿,让那些参加我葬礼的男人把这当成铭记一生的遗憾。同时,这样的遗体告别仪式还挺滑稽的,舍不得我的亲人们一看见我的样子就笑了,不会有太多的悲伤,呵呵。”

金婵的声音有些粘稠,听起来她整个人虚弱而虚无,像泡在液体里,让人觉得她调皮的话里渗着叫人后怕的凛冽气息。阿宁素来轻视那些遇到难题就动辄以结束生命当捷径的家伙,但此刻,他毫不懈怠,他的思维在混乱中组合着金婵所有的信息,她肯定在某个房间里,她想死,她选择自杀的方式不是上吊、跳楼、或抹脖子,她应该是服毒或割脉,因为只有这两种自杀方式可以慢慢消磨生命。无论怎么说,阿宁都觉得金婵现在的一切都与己有关,哪怕才认识两天,哪怕对她的情况知之甚少,骨子里无法更改的良知仍然把阿宁推上了前线,奋不顾身地与死神争夺她的生命。

“告诉我你在哪里?否则我旁边的墓地不卖给你。快说!”阿宁喊了起来。

出租车停靠站排队的人太多了,他直接跑进**迎客专区里面,那里停的都是各个**的专线大巴和礼宾车。他扫了几眼,发现澜桂坊**的一辆5系宝马停在稍稍靠前的地方。台湾女公关和他很熟,他先闪身钻进车里,然后对惊讶的女公关说:“快,快送我去救人!”

“张大哥,你……”

“快!我去救人!”

漂亮的女公关平日在**总被阿宁调笑,今天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很是吃惊,但一听到他要去救人,女公关马上弯腰冲司机说:“好的,先送我的贵宾张总,我再打电话调车接无锡的贵宾。”

司机默然地点了一下头,启动车子。

阿宁和女公关的对话金婵全听到了,她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大喊:“我在凯旋门2019。”虽然是大喊,但就像一个大舌头加口吃的人在讫语。

电话没挂断,阿宁一个劲儿地“喂,喂……”

金婵那边已经只剩下混沌不清的嘟哝了,而且声音越来越弱……

阿宁怕中断和金婵的通话她会更快地接近死亡,他大声地“喂……”了两声,那边已经衔接不上了,他急忙连比划带推搡地冲司机大喊:“快报警,凯旋门大酒店2019房间有人自杀。”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是那种半秃顶又颓废的澳门赌鬼形象。但他的觉悟很高,从阿宁的话语和神态上早看出了事态的紧急,没用阿宁再去教授,他就踩停车子,拿出手机查询了一下号码,直接打给了凯旋门大酒店的总台……

当5系宝马停在凯旋门大酒店门前时,一辆救护车已经鸣叫着绝尘而去。阿宁急忙让司机跟上救护车,他心里继续翻腾着,一点也没轻松下来。不过,他还是面带感激地看了司机一眼,看来直接拨打酒店总台电话的办法还是最正确的,比拨打急救电话强。

宝马跟着救护车一路绕过人类小肠般的弯路,终于到达了山顶医院。只不过抢救人员的动作太迅速了,阿宁还没奔到跟前,救护车上的滚轮担架就被推进了急诊室。金婵身上盖着一床白色的真丝被子,阿宁没看到什么特别美的比*尼。

透过急诊室半透明的窗子,阿宁看到几个医护人员呼呼啦啦地围在病床的周围,面色凝重,健步如飞。插管、洗胃、催醒、大瓶的盐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抢救。金婵任人宰割地躺在那儿,没有任何反应,僵硬冰冷的姿态封索了她那妩媚翩跹的灵动。

阿宁被允许接近抢救病床,因为医护人员看到他是除凯旋门酒店工作人员以外,唯一一个关心患者的人。这次他看清了,金婵确实穿着比*尼,浅蓝的,带点粉色,很鲜艳。凹凸有致的三*式之外,近乎于透明的肌肤白的发亮。她如同死了一样深度地睡着,安谧得仿若睡美人,不知多久她才能从梦魇中醒来。

不过,必须得说一下,而且还得着重说一下,她太美了,看起来像一株盛开到极致的牡丹花魁,美到了最大程度,已经有点过分了!不,是相当过分了,只是脸色在药物的作用下反射出一种暗红,不太正常,带着癫狂的色彩,就像一颗行将腐烂的、散发着甜香味道的桃子,不吃就来不及了。

阿宁还要继续逗留,被一个女医生推出急诊室外,女医生咬着生硬的普通话告诉他:“别担心,她不要紧,她吃的是一种大陆生产的催眠药品,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吃的剂量太多,对大脑和肝脏还有肾脏可能在短时间内有一些小的损伤,不会留下后遗症的,放心吧,去门外等。”

阿宁的心稍稍放下了,金婵没有生命危险。这个消息对他来讲如同恩典,他把已经提到嗓子眼儿险些吐出来的心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拍两下,跳得还挺欢。

心情一平静,人就会想起很多该做的事。他急忙又探头询问那个女医生:“请问,她多久能醒?”

女医生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不耐烦地回头说:“她的呼吸啦、血压啦都没有什么问题,醒来后如果生命体征正常的话,就可以出院了。但她或许要一两天后才能苏醒,剩下的就是等待,你大可不必寸步不离。”

一听这话,阿宁心里有了底,他马上奔出医院门口,还好,那辆5系宝马仍然忠诚地等在停车场。他钻进车里对司机说:“去海边的观音像。”

司机从后视镜奇怪地瞅了他一眼,默然地启动车子。

阿宁拿出手机,给澜桂坊那个台湾女公关打了过去:“喂,长腿台妹儿,多谢你的温馨小宝马。”

“唉,好的,你去救人嘛!我在接贵宾,你什么时候来捧我的场?我最近收入不是很好耶!”

“很快就去。”阿宁欢快了许多。

“那么,你不要当着其他公关的面,要求和我跳贴面舞噢!”

“好,没人时再跳。”

“车子要用多久?你的会员卡里积分不多。”

“一会儿就不用了。”

“那好吧!记得要来哟!”

“喊一下口号,晚上就去!”

“玩得大一点!久一点!讨厌,去。”台妹儿喊完她的招牌口号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宝马车停在了观音像的入口前,阿宁下车大步跑到观音像的正面,此时四周几个石凳上一个游客都没有。他到第一个石凳底下一摸,心狂跳起来,一把扯下了那张用胶带粘在石凳下面的折叠着的港币。打开一看,里面夹着一张粉色存码单,是永利**万利厅小账房的,五千三百万整。

阿宁的心猛地一紧,徒然生出了对金婵深深的歉意。她这是要干什么呢?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想活了呢?就算这一切都有意想不到的其他答案,那么,她对自己所做的这些,也是个千扭百结的大疙瘩,也是一团最终有一头系着自己的乱麻。逃避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它……

阿宁摆了摆手,让宝马车离开。但司机没走,落下车窗冲他喊:“老板,麻烦您签个单。”

阿宁恍然大悟,自己用了人家一两个小时的车,不签单司机怎么回**交待呀!他赶紧小跑过去,在司机拿出来的本夹里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宝马混入了车流,阿宁背靠观音像入口的铁栏杆。再有两个小时,这里就拦上横称了。他得好好捋一捋思绪,看起来自己是要在澳门再逗留几天了,怎么说也不能不清不白地拿着金婵的五千多万一声不吭地尥杆子吧?这张存款单上的数字触目惊心,无论如何也消解不了阿宁对数字的衡量。当然,除了数字之外,阿宁还得对人心进行衡量。是什么样的纠结使金婵这么做?难道是自己的某种做法过于残忍?难道是……

他不知所措地在公路的人行道上踱着步子,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心狠手辣的陌路人,只认识了两天就把自己推上了“谋财害命”的境地。难道是自己过于残酷的拒绝毁灭了她全部的自尊和希望,在她本就站在崖顶的时刻决绝地推了她一把?想了很久,阿宁还是迷惑的,很多空白无法填补……

赌城的华灯已经开始跟璀璨的星空争奇斗艳了,阿宁依然在海边苦苦地思索。突然,那首特别能衬托悲伤心境的《布列瑟农》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传来施慧温婉的声音:“老公,我和阿敏都到机场了,你那里怎样了?”

听到施慧的声音,阿宁好像突遇知音般升起了一股倾诉的*望。他急忙将手机换了一下耳朵,带着委屈的腔调说:“慧慧,你说怪不怪,金婵真的自杀了!但没死成,只是吃了太多的安定,得睡两天。而且她告诉我藏存码单的地方真就有存码单,现在我手上呢!你说这娘们儿是不是有病啊?”

施慧好像反应迟钝了一样,隔了几秒钟才说:“老公,那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等她醒了唠唠呗!如果她跟杨琳琳似的,我就采取点强硬手段。但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我都脱不了干系。这样吧,你俩先回北京筹备婚礼,我处理一下这件事随后就到。如果你是睿智的,就不用操半分心。”

施慧的声音明显地落寞下来,吱唔了一下,无奈地说:“老公,那你要早点回来,保重自己,咱不要她的钱,好不好?”

“那当然了!这钱能瞎要吗!整不好她是因为别的事儿不想活了。等她醒了,我把存码单给她,然后问问情况就回去。你抓紧准备啊!我还急着入洞房呢!嘿嘿……”

“嗯!我也急着做新娘呢!呵呵。”

结束和施慧的通话,阿宁打了台车又来到山顶医院。他走到急诊室门口,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门向里面望了望,一群医护人员仍然忙做一团,但阿宁知道,他们抢救的肯定不再是金婵了。他来到护士站,向一个上了年岁的老护士打听:“您好,帮我查一下金婵住哪个病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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