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那儿一站,往那儿一坐,只要是有能见度的地方,你就可以清澈地看见那种美,没有瑕疵,让人瞠目结舌。那种美把我禁锢了,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不可思议。整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一片荒芜,唯有这种美霸道地肆意生长。反正……反正就是那种感觉,太过模糊,说不清。”阿宁自嘲才疏学浅,表达得不到位。
这时,系着围裙的阿敏过来喊俩人吃饭,正好赶上这动情的一幕,她对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施慧说:“哎呀!好像眼泪是自来水似的,又被他骗了吧?呵呵……”
“讨厌!”施慧拥进阿宁怀里。
“赶紧吃饭吧,他在你的小说里从一个纤细的少年长成了一个壮硕的男子汉,慢慢还得变成一个垂垂老者,眼泪够你流的。呵呵。”阿敏转身回了厨房。
当阿宁牵着施慧的手坐在餐桌边时,阿敏一边摆餐具一边说:“你俩是不是特恨没生成一对连体婴儿呀?那样就可以永远黏在一起了!到那时,这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你们这最后一对男女了。呵呵……”
“你坏!”施慧用筷子打了阿敏一下。
阿宁看了一眼忠厚的阿敏,她像个年轻女孩一样,不承认被暧昧吸引,不敢沾感情,自己骗着自己。她与施慧和自己相比好像在情感的宇宙隔着遥远的星系。不同的时空必然是不同的节奏,她需要,但她不会任意索取,好像她的爱情在幼崽时就被坏人扔进了无底的井里……
当阿宁把被押送劳教所到逃跑成功以及报仇的精彩情节基本讲完,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幸亏一个电话打来,才把三个人从陈年往事中拉回现实。
电话响时已经午夜两点了,不光阿宁,倾听故事的施慧和阿敏也吓了一跳。这个时候谁能打电话呢?阿宁先看了看号码,显示的是隐藏号,难道是石头从缅甸打来的?阿宁谨慎地接听:“喂,您好,您找哪位?”
“你个龟儿子,找个锤子,老娘就找你!”
原来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小妖精杨琳琳。阿宁紧张的心放下了一半,她最多是闹一闹人,不至于有啥危险。阿宁瞅了一眼面容逐渐冷却的施慧和阿敏,开了免提,调整了一下气息问:“你有什么事吗?”
“呀!你个龟儿子!是不是觉得老娘会便宜了你?”
“琳琳,都过去了,你还闹啥?”阿宁一脸的无奈,又无辜地瞅了瞅两个拉着脸的女人。
“哼!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反悔了,觉得还是太便宜了你个龟儿子。”
“你还想咋样?”
“你知道我拿掉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吗?”杨琳琳温柔了起来。
阿宁看了一下施慧的脸色,硬着口气说:“是男孩儿是女孩儿已经不重要了,你既然打掉了,咱们就两清了!”
“哼……我打算出家做尼姑喽!你舍得不舍得?”杨琳琳带着点哭腔。
阿宁不知怎么接话,半天没有回音。
杨琳琳“喂”了两声接着说:“哎呀,别害怕喽!其实我也想开喽,我也希望你幸福。但是……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去想你嘛!龟儿子!呜……”哭了起来。
一听这哭声,阿宁心中很难过,也顾不得施慧在场,动情地说:“琳琳,谢谢你能理解我。时间久了,一切都会变淡的,我们都要成熟地面对这件事好吗?有些东西是不能强求的!”
“嗯!我晓得喽!呜……你快一点子结婚嘛!你娶了她我才能死心嘛!呜……否则……否则我不知道能扛得了多久,又要忍不住找你地!呜……”杨琳琳哭得很伤心。
阿宁也很难过,他挤了挤眼睛,强忍住泪水,郑重地说:“我们下个月就结婚,到时候告诉你好不好?”
“呜……呜……这可是你说的,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不结婚,我还要找你地!呜……呜……”
“嗯,好,一言为定!”
“屁!”杨琳琳挂断了电话。
阿宁怕她再打来,赶紧关了手机。
施慧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脸上也多云转晴了。为了避开杨琳琳这个话题,她看了一眼阿敏,两个女人又舒服地靠在床头,有些过分地示意阿宁继续讲。
阿宁的心被杨琳琳哭乱了,他不想做过多的掩饰,平静地对两个听觉贪婪的女人说:“故事讲了一个多礼拜,结局也算挺完美了,本季小说也够你们整理一阵子的了!休息吧!”他真的没心情。
两个女人对望了一眼,知道这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被旧情又剜到了柔软处,现在心情不好。但她们对他这段陈年往事还是有几个疑问急于想知道,又不好开口了。于是,阿敏坐起身,做出了下床回房。
“哎唷。”施慧伸了个懒腰,就势扑在阿宁怀里,甜蜜地笑着说:“老公,明天接着讲好不好?”
阿宁耍赖地摇了摇头,回味着刚刚杨琳琳的话,心里很轻松,他知道杨琳琳那一关已经不再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了,只要自己尽快与施慧举行了婚礼,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同时,他的心静了,多年以来难得这样安宁。他真想继续详细地给施慧讲自己的经历,让她继续分享自己人生的段落,可是,他还有心愿未了,这种心愿未了和宁静的心情不发生冲突。心的宁静是因为除了特殊朋友李局的钱以外,基本不欠饥荒了,从此之后可以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而且他这颗一直躁*不已的心有了爱的归属,施慧的纯洁、忠贞、对爱的矢志不移,让他的灵魂有了家。这是从内而外的宁静,世间少有的宁静。未了的心愿其实是个心结,男人的自尊心很奇妙,哪怕帮助自己的女人与自己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男人一样会因为自己接受了女人的帮助而自责,甚至自耻。会暗暗憋着一股劲儿,必须发奋图强做出大成就来,以此证明自己的价值,弥补女人对自己的恩惠。否则,再锦衣玉食、再平安快乐,都会有无法言说的遗憾。这样会使男人一直认为自己无能,认为没有女人的帮助自己就不会有这种锦衣玉食和平安快乐,甚至都会有种吃软饭的感觉!这种感觉不翻转,一切都像假的,像海市蜃楼一样,是虚幻的美丽,说不上哪天就将成为泡影。所以,不了结这个心愿,不解开这个心结,心里终将扎着一根无形的软刺,不致命,却永远不舒服。
一句话,他现在的平安幸福都是施慧给的,做为男人,他接受不了这种吃软饭的感觉,如果自己不强大,到啥时候腰板都不硬,活着就是憋屈。基于这种心态,他必须寻求改变,而且要快,因为他想拥有最踏实的幸福,有尊严的那种踏实。他搂过施慧,满是柔情地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慧慧,俗话说红盘让股民忘记被套的痛苦,自由使流氓丢掉牢狱的教训。这是因为痛苦和教训不深刻,所以好了伤疤忘了疼。蹲监狱都是以前的事了,但留给我的东西都受用终生。没经历过的人简直难以想象那种苦到底有多苦。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对与错,只有强与弱。人生能平安顺心并非没有逆境,而是因为你有能力转化它。那年代的改造场所真是锻炼男人的好地方,尤其罪犯中年轻人居多,遭受点历练并不完全是坏事儿,大多对今后的人生路有益处。人这玩意儿就是这么回事,兔子练腿,狼练牙,什么本事能让人生存或逃生,人就会长那样的本事。等以后我再给你慢慢讲好不好?”
施慧皱起眉头,搂住阿宁的脖子,撒着娇说:“大骗子,又骗人,你说,什么时候讲?”
阿宁狡黠地一笑,拿出无赖的腔调说:“等你嫁给我,我再给你讲。我啥也没有,就把我的人生经历当聘礼吧!”
说完,他突然愣了,脸上狡黠的笑容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庄重和感动。
施慧马上坐直身子,灵动的大眼睛异光闪烁,仿佛听到了等待千年的一句话。怕听不清楚,她仔细回味了一下,又不敢问,怕阿宁反悔。于是,她眼睛勾住阿宁,含羞带笑地说:“老公,明天我们就结婚吧!”脸上的红晕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递增着……
阿宁重新把施慧搂在怀里,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自然地说出要娶一个女人,好像这句话也等了一千年,只为说给一个人听。他眼睛有些湿润,轻柔地说:“慧慧,真没想到,我终于找到了要娶的女人。”
说完,他把施慧搂得更紧了。施慧的双臂在阿宁的肩背上环了又环,紧了又紧,好像无从着力一样,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能把深爱的人搂得更紧……
都说成为恋人的前提,两个人肯定先成为知己。施慧太理解阿宁的心思了,她知道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要先赚到钱再结婚。所谓先立业后成家嘛!如果不满足他的愿望,他是不会真正幸福的。这可不光是要面子的问题,而是一个男人顶天立地的根基。
她想对了,哪怕单单为了能有个活着的好感觉,阿宁也要干出一番成绩来,否则怎样证明自己的人生价值呢?
为了这,第二天上午两人又拉着两只大箱子进了澳门,留阿敏在珠海看家。
事又凑巧,刚在濠景酒店安顿好,阿宁就接到了石头从缅甸打来的电话。这是他最迫切期盼的消息。谢天谢地,石头在李国那儿相当平安、相当安逸,简直可以用牛掰来形容。高兴之余,阿宁让他抓紧买个小房子,收拾利索后自己好把越南妹给他送过去。石头乐坏了,让阿宁等他电话。他现在必须先巩固好自己在李国手下的地位,更要低调地藏好自己,等过了风声,确定没啥隐患了再“迎娶”越南妹。
没有牵挂,阿宁轻松多了,施慧这个贤内助为他准备了五百万港币的启动资金,他又开始在澳门延续他的“抠客”生涯了。每到探监的日子,他还会带着施慧去澳门监狱看望刀虾。
施慧是条美丽的尾巴,阿宁西装笔挺地托着码盒在前面寻觅猎物,施慧这位动人的大美女在二十几米后尾随。大红披肩罩着华丽的衣裙,浅笑恬恬地勾着她的情郎。这种神仙眷侣的日子竟然出现在利*横流的赌城,不能不叫人叹为观止。
心里没有压力,阿宁在**里的表演自如极了,看到有料的赌客,他就蓄意接近,然后找机会为人指点牌道。抠客成功了,就尽最大努力赚它一笔。不成功起身就走,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施慧跟在阿宁后面,不时收到他传递的或窃喜或自嘲的眼神,施慧的快乐就在两人这种眼神的对接中。两个人不贪婪也不累自己,无论赚到钱与否,都会饿时吃饭、困时睡觉,而且还要双双去看电影、去歌厅和逛街。逛街的时候,施慧给阿宁精心选购了几套休闲服。不过休闲服穿在身上虽然很舒服,但不管施慧多称赞,阿宁进**必会穿西装,因为这种精湛的干练让他无形当中多抠到了不少客,尤其是女赌客。当然了,有施慧的存在,客人的性别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异性的吸引使抠客的成功率大大提高了。成功率越高,钱赚得就越快,离结婚的日子也就越近,这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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