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琳琳立马翻脸,揪着阿宁的耳朵就往回拉,嘴里发着狠:“你个小贱人,老娘这就把你榨干!”
还别说,这两句粗俗对白还挺押韵,两个人也不散步了,毕竟散步不是最吸引男人和女人的运动项目,这对严重违背世俗的家伙嘻嘻哈哈地回了杨琳琳的房间。
亮马河大酒店虽然比长城饭店的档次稍低了一些,但杨琳琳的套房却是极豪华的,不比阿宁的房间差。她和父亲、叔叔来北京是要驻扎一段时间的,因为她们家族的公司承包了一个主城区变电所的搬迁工程。可想而知,这个家族的人脉是何等的深广。因为知道她现在有钱就赌,所以父亲才把她拉进这个工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帮她翻身。父亲和叔叔两人住在隔壁套房,这个调皮任性又大胆的女儿无所顾忌,大大方方地把她的情郎带回了房间。
此刻,一切烦恼、一切禁忌都化为乌有,估计她怎么也能消停几天了。
阿宁醒来时,都第二天上午九点了,杨琳琳已经去了工地。他一边往长城饭店走一边合计,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也不知道她父亲和叔叔是否晓得这个仍然虚披着婚姻外衣的调皮女光棍到底过了一个怎样的神魂颠倒之夜。
石头和老司机吃完早餐后只能待在房间里等阿宁,同是男人,他们都理解像杨琳琳这样的尤物是不会轻饶好不容易才逮到的相公的,所以,阿宁不会回来太早。虽然老司机今天就得往回赶,但是他也没对阿宁的贪睡表现出丝毫抱怨。来时徐东给了他五千元人民币,以充过路费和油资。临走,阿宁要给他两千元钱,老司机感激地拒绝了,他说:“徐东交代了,不能收你们的钱。”
石头和老司机刚把宝贝从丰田车里卸下来,施慧安排的人就到了。这位名叫江静的少妇是施慧在英国读书时的同学,可能都是受欧式教育的影响,江静身上也有点施慧的影子。她身材谈不上曼妙,倒也适中,乌黑的秀发披在腰间,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一身灰色休闲装。虽然不如施慧漂亮,但是那种高雅娴静与施慧如出一辙,少言寡语、不苟言笑。看起来她的家境也十分殷实,开着一辆红色宝马x7越野车,相当的小资。打发老司机走了之后,阿宁和石头把纸箱都搬上x7的后备箱,
江静抱着胳膊站在车边打量了阿宁好一会儿,而后自言自语地说:“修女疯了!”说完推了推眼镜,让阿宁坐在副驾驶位上。
一上车,阿宁就问江静,“修女是谁?”
“施慧,你不觉得她像修女吗?”江静说这话时脸上很平静,专心地开着车,稍厚的眼皮眨都不眨。
“哦,她还有这外号呢?”阿宁笑了笑,然后又问江静:“为啥管她叫修女啊?她疯了啥意思?”
“多少年了,除了我们几个闺蜜,她没有一个男性朋友,故此得名。从她和我通电话的口气里,我知道她爱上你了,你说她不是疯了吗?”江静此话直白中带着睿智。
阿宁看了一眼她那黑镜框里的厚眼皮,觉得她这张脸上唯一的缺点并不是白长的,微厚的表皮里夹杂着的都是智慧。
对于施慧这位资深闺蜜的定论,阿宁已经不好再继续发问了,他从后视镜里和一脸凶相的石头对望了一眼,两人无声地笑了。
x7开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一个挂着军管标志大院门前,江静出示了一下证件才被门岗的武警战士放行。原来她是科研所的工作人员,看来此地应该是个有些级别的地方。车子在大院里左绕右绕,最终停在一幢住宅楼前。她下车边打电话边呼叫电子门,阿宁和石头开始卸纸箱。十多秒钟后,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对讲器传出来:“哟,是静静呀,快上来。”
江静应了一声,三人带着大小几个箱子来到二十八楼的一户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个小保姆,她身后跟着一位老婆婆,大约八十多岁。但老人家非常健康,脸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腿脚也灵便。江静叫她吴奶奶。
老太太把几个人引进客厅落了座,保姆开始忙碌着泡茶。这时,从书房走出一位年约六十的胖老头,大背头,大胖脸,体重不少于二百三十斤,裤腰跟麻袋似的,两条背带挎在肩上,这样才能省去腰带的束缚。老头虽然个头不到一米七,但这富态的形象足以让人看出他过了大半辈子的好日子。
江静恭敬地称老头吴特派,就是吴特派员的意思。在北京,各种官衔多如牛毛,阿宁是搞不懂这些的。寒暄过后,吴特派笑容可掬地说:“我一会儿还要会客,静静,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过眼。”
一盏茶功夫,特派员就把所有宝贝过眼完毕。看的过程他一声没吭,只是一会皱眉,一会眯眼,比江静厚十倍的眼皮抬一下好像很吃力,但是眯下去却很轻松。都摆弄一遍之后,他拍了两下手,站起胖胖的身躯,冲吴奶奶说:“娘,您过眼吧,我得忙了。”说完,他向众人表示了一下歉意走向书房,估计里面有人在等他。但都到书房门口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慢腾腾地转回身,努力抬高厚眼皮看了看阿宁,慈祥地说:“小伙子,不错!不错!”然后又慢腾腾地转回身进了书房。
阿宁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静,他不明白吴特派的“不错”说的是古董还是他这个人。
吴奶奶慢腾腾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只能夹在一只眼睛上的单片显微镜,又拿出一支和徐东那天拿的那支类似的高强度小手电,然后开始一件一件研究这些古董。
作为外行,阿宁和石头只能静坐旁观。看起来吴奶奶是位鉴宝高人,神色相当严谨,半天才说一句话。江静谦恭地蹲在吴奶奶身旁,吴奶奶讲解时,她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很虚心学习的样子。阿宁和石头越听觉得自己越傻,两人木桩一样坐在沙发上,懵懂地看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谈古论金”。
吴奶奶最后才拿起那个陶罐,先闻了闻,又拿小手电一通细照,然后对江静说:“静静,记不记得奶奶去年在潘家园淘回来的那个陶罐?跟这个一样,都是西汉时期的东西。东西倒是对,只是出自民间,最多值个几万块。”掉到腮上的眼袋颤了颤。
江静点头应声:“嗯,记得,记得。哦,是这样呀。”说完看了看阿宁。
阿宁谦虚又无措地点了一下头,心里盘算,要买古董的人肯定不会说东西值钱,老太太的说辞只能借鉴。
鉴定结果,十几件东西都对。“对”在古董界就是真的意思,都对就说明都是真的。但这些东西的收藏价值不是很高,那三个手电一打能透过光亮的瓷碗值个三四十万块,剩下的每件也就是三五万元,就算全部出手的话,加一起也就值一百二三十万。而且古玩有价无市,得遇到有缘人被看中了才能买去。否则,只是值钱的摆设而已,根本应不了急。
吴奶奶把这一切介绍完之后,语重心长地对阿宁和石头说:“孩子,古董这行水深着呢!当年你吴伯伯的父亲就是被赝品打了一次眼,结果走投无路上吊的,剩下我一个人把你吴伯伯拉扯大。唉!”老太太伤心了起来。
阿宁的心也往下沉了沉,因为吴奶奶对宝贝的估价远远低于他的期望值。唉!他暗叹一声。既然物质收获欠佳,那么,只能在心理上找些安慰了。为了证明自己和石头的江苏之行不虚,何不请吴奶奶这位古玩界的泰斗看看那只“已经飞走”的铜雀价值几何呢?于是,阿宁打开手机,调出铜雀的照片,十分谦恭地对吴奶奶说:“老人家,麻烦您上上眼,看看这件东西咋样?”说完把手机双手递向吴奶奶手中。
吴奶奶用手帕浅浅地拭了拭泪,抽了两下鼻子,觑眼凝神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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