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午的“穿腮”事件,都对阿宁和石头恭敬有加。阿宁也从鱼馆老板对徐东的恭维和他那群哥们儿对他的尊重上看出了他的份量,姑且就算有演戏的成分,阿宁和石头也能看出徐东在当地混的属实不错。如果不是自己巧妙的先震住了他,还真不太好对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自己再强悍,也不是来杀人的!
鱼馆的不远处就停着那两辆载着刺客的摩托车,一切都在阿宁的掌握之中。几杯酒下肚,真应了那句话,不打不成交,徐东一扫被打压的郁闷和尴尬,与阿宁、石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酒席宴上,徐东不无炫耀地说:“我曾经弄到过一对元青花,八千万人民币卖给了一个日本人。结果您猜怎么着?我在电视上看到这对青花瓷瓶竟然在香港拍了两亿港币,肠子都悔青啦!都怪自己眼拙,感叹不已呀!从此之后,我一边疯狂恶补鉴别古董的知识,一边在太湖流域大肆盗挖古墓,如果不染上**这恶习,现年三十九岁的我就算五年前洗手不干的话,也早已是富甲一方的大亨了!唉!你说我放着平静安逸的潇洒日子不过,非得赌成倾家荡产、债台高筑,丢人啊!我现在欠澳门档口的几千万不算,光是在本地,大大小小债务加起来早就过亿了!现在岳父母家都不敢回去,想看看寄养在那里的女儿都难啊!每天过的都是老鼠一样昼伏夜出的躲难日子,谁知道今后还有多少像两位老大这样的英雄讨上门来!唉!”
听徐东说完,阿宁和石头都笑了笑,姑且权当他酒后吐真言吧!但这些都是花絮,两人心里装的都是晚上那堆“硬货”。
酒过三巡之后,小脸越喝越白的徐东对阿宁痛心疾首地说:“哎!**害人啊!人要是某一段路走顺了,就容易张狂。如果我不赌的话,二位这次来,那我徐东可是有面子的人啊!呵呵。”
阿宁敷衍地笑了笑,心里哪能没有同感,徐东的现在正是自己的切肤之痛啊!
在来这吃饭之前,石头就发短信给臣子和老火烧,让他们不用等在原地,先找个地方休息,有需要的话再联系他们。
经过几个小时的接触,再加上“当事人”的痛述,阿宁发现徐东的发迹不是偶然,凡是能混得好的人,都有一两个过人的方面。徐东的过人之处就是嘴儿好,难怪他能以骗和盗墓起家。这小子虽然其貌不扬,但还真搞到手几个漂亮女人,只不过在他落魄后,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的只有发妻马小雨了。由此,这个条形馒头一样的女人在阿宁和石头心目中也美丽了起来。看来,要饱还是家常饭,要暖还是粗布衣啊,善良才是女人最好的品质。使得阿宁在接到今天第二十几个施慧的电话时,话语也较之前轻柔亲昵了许多。
在吃饭的时候,徐东就一直和一伙人时断时续地联系着,内容都是询问对方挖到什么了?怎么样继续挖?挖到什么方位别动了之类的话。吃完饭,他微醉地启动越野车,拉着阿宁和石头要带他俩去开开眼界。
阿宁和石头交换了一下眼神,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挖坟盗墓的地方肯定是荒郊野外,又月黑风高,这小子如果想在那里玩点花样的话是很容易的。但是阿宁和石头都没有犹豫,两人心里明镜似的,不去就是认怂,让人笑话,此趟也就白来了,必须去!只要罩住徐东,再小心谨慎些,应该没啥问题。于是,两人欣然前往,一丁点儿也没表现出惧意。上车之前,阿宁先去了趟洗手间,他打电话安排两个枪手拉开距离坠在车后,万一有啥不对,立马开枪干他们。枪手没二话,你咋说,我咋办,看咱东北汉子关键时刻能不能拉梭子就完了!
越野车开出鱼馆不远拐下公路,兜着山风呼呼啦啦地颠簸在山路上的时候,徐东的话更多了,一个劲儿地大说特说自己盗墓的奇闻异事。阿宁和石头都装作兴致盎然地倾听着,其实两个人的手都最近距离地接触着枪支。阿宁偷眼一瞧,后面的摩托车亮着鬼火一样的车灯如影相随。
半个小时后,茅草路无法行车了,徐东把车子停在山路边,然后从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两双靴子让两人换上。这时,后下车的阿宁从容地在越野车后座的皮套里抽出一把刀身长约一尺的枪刺。他拽下刀鞘,明晃晃地拎在手上,在徐东薄薄的胸口比划了一下,半阴不阳地说:“你这身板,我一刀就能把你扎透。”声音里都带着杀人不眨眼的阴狠,同时也是用这句话告诉徐东,别动歪心思。
徐东吓得向后一跳,磕巴了一下说:“老大,这是我收藏的日本军刀,钢口好着呢,喜欢的话您就拿去!”
石头是玩刀的行家,他最喜欢这种真正的好刀,喜滋滋地从阿宁手上接过来,爱不释手地摆弄着,眼露贪婪地说:“老大,给我吧?”
阿宁瞪了他一眼:“刀在你手上就没有不惹祸的时候!”说着将刀又拎回到自己手中。
换好靴子,三人在茅草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大约一公里,钻进了一个山坳,后面两个黑影不远不近地跟着。暗夜里石头明晃晃地把大左轮握在手中,与走在前面的徐东差着五步距离,阿宁则掐着七七手枪警惕着身后和四周。齐腰高的杂草里不时窜过一只看不清楚是啥的小动物,吓得阿宁和石头一直拿枪口乱指。走在前面的徐东轻飘飘地微醉着,他没注意后面两人手中弹已上膛的强兵器,更没有看见身后不远处的两个黑影。伴着醉意,他轻手利脚地在前面引路。
正走着,阿宁和石头仿佛听到了点儿动静,两人拉开距离,两支枪分别罩着徐东的左右。前面的徐东把手机屏幕的亮光冲前方晃了五下,前面大约三十米处也闪了五下亮光,徐东回头说:“到了。”
阿宁把枪缩进了袖口,石头用肩上的背包挡住枪身。
现在他们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来到近前,阿宁前后左右地警视了一圈,石头跟徐东相差了三米左右,已经站到了一个下陷的洞口前。洞口左侧二十多米处的一棵大树上有一个人亮了一下烟头,阿宁瞬间将他盯住,站在十米外没动。
徐东蹲下身向洞内瞅了几眼之后,拿了一件放在洞口的工作服罩在*色t恤衫上,然后又递给石头一件。石头把工作服拿在手里,顺便把枪掖了起来,而后蹲下身看着徐东从一米多宽的洞口钻了进去。洞里面一片通亮,离地面大约七八米深,是几盏汽灯在照明。里面有六七个人忙碌着,他们光着的上身被泥土和汗水模糊一片,一筐筐的土从洞内经过他们的手传到洞外,在洞口五米处堆了一个大土包,看这工程量肯定不是一夜两夜能干出来的。石头蹲下去看了几分钟,认为没有危险才把阿宁换过来察看。然后他站到阿宁刚刚的位置,眼睛毫不松懈地巡视着四周,同时也盯着树上那个“哨兵”的动静,脸上多少有点没机会开枪的遗憾。后面两个刺客端着枪悄悄隐在了草丛中,与石头相距十米。
阿宁来到洞口,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干活的人,发现这些人都是专卖苦力的老实人,一脸的憨厚与忠实,挥汗如雨地舞动着锹镐,根本没有因为生面孔的出现而放慢自己的活计。
徐东不愧是个专业的盗墓贼,下到墓穴之后,他拎着气灯指指点点,还用仪器在洞内细细勘察。
阿宁又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从整体情况看来,对己方不利的因素应该不大,由此可以确定安全。放松下来之后,他开始在洞口望着山林朦胧的夜色和施慧通话。施慧的担忧小多了,因为露露这个快嘴的婆娘把他和石头制服了徐东的重大喜讯第一时间就电告了她,而且崇拜赞美之词说了一箩筐,弄得施慧也飘飘然了,她要求阿宁凯旋之后详细地描述此次蛇口拔牙的过程,还要写个剧本。通话结束时,阿敏要求施慧把她的挂念也捎来,弄得阿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宁刚挂断电话,洞里的徐东就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他兴奋异常地说:“老大,看见那道幕墙没有?等打开它,宝贝就出来了,这可是汉墓。”说完蹲下指着洞内让阿宁看。
阿宁蹲下一瞅,只这一会儿功夫,洞里确实露出了一小块墙壁,黑漆漆的,工人们都欢欣雀跃起来。
又看了一会儿之后,徐东到不远处的山泉边洗了洗手脸,然后三人开始往回走。
两名车手见三人返回,也悄悄地撤了回来。
上车之后,徐东更加兴高采烈地侃侃而谈,说这个古墓他查过资料,葬的是汉代的一个王妃,里面肯定会有好宝贝。但是,他这个团队进展不快,因为离城镇太近,白天不敢动手,只能留人看着,晚上再挖。如果阿宁他们不急,再等个三五天,说不定能拿些更好的东西走。
阿宁一考虑,觉得不妥,有伤人事件在先,肯定会传出风声。怕夜长梦多,既然他手里有宝贝,那就先拿点儿撤退,剩下的以后再说!想到这儿,他对把越野车开得飞快的徐东说:“我们不等了,还得去别的地方讨债。”
徐东面带遗憾:“我是真想让两位老大拿几样好东西走,既然二位时间紧,就先拿几样现成的吧。”
阿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越野车一路狂奔,在环湖公路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最终停在了徐东那座别墅前。同时,两辆摩托车也尾随而至。其实徐东早就应该发现摩托车了,但他能说什么呢?他敢说什么?只能以理解那是置身虎穴之人的必要防范来给自己解嘲了。
此时是午夜十一点左右,邻居们大多熄灯睡觉了。徐东掏出他老婆给的那串钥匙,悄悄地打开大门,又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带着阿宁和石头潜入楼内。
阿宁和石头时刻都提高着警惕,三个人进楼之后没有开灯,甚至连手机屏幕都没有打开,摸着黑上到二楼。石头一直和徐东保持着三步的距离,阿宁断后。
进到二楼客厅之后,徐东摸索着钥匙打开一个房间的门,然后在壁橱上按了一下,壁橱缓缓向一旁滑开,后面立时出现一片洞黑的空间。他踏进去之后才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里面的东西马上在手电筒的强光照射下显现出神秘的色彩。
阿宁在暗室门口向里面看了几眼后,冲立窗而望的石头说:“盯住了!我进去看看。”然后走了进去。
石头透过窗子,看见两名车手前后错开一段距离停在街边,单脚支着摩托车。
阿宁进了密室之后,徐东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壁橱自动缓缓合并。等壁橱合严了,他打开了密室的灯,这个十几平方米的屋子立刻变得通亮。密室是专门设计的,一面实木架子上摆着多件古董,色彩古朴斑斓,大小不一,都各自占着一个隔断。阿宁是个纯粹的外行,虽然没有怦然心动,但在他眼中,那些坛坛罐罐都像价值连城的宝贝,都远隔着千秋万代的尘封岁月向自己微笑。
徐东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阿宁,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个足球大小的陶罐,拿腔拿调地说:“老大,知道这是什么年代的东西吗?”
阿宁摇了摇头:“啥年代的?”
“这是西汉末年烧制的陶罐,专门给王公贵族盛酒用的,二月份我在一个汉墓里挖出来的。”
“值多少钱?”
“至少一百五十万!因为出土时易碎,像这种品相的陶器数量极少,而且那年代烧成这样档次的东西不多,都是皇帝御赐给有功之臣的。”徐东轻轻地抚*着陶罐,像抚*自己的孩子。
陶罐在灯光照射下释放着柔润的光泽,的确有点像宝贝的意思。阿宁也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还真挺光滑细腻,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欣喜,可能人见了宝贝都会有这种感觉吧。
徐东轻轻放下陶罐,又拿起一面巴掌大的圆形铜镜,指着上面镌刻精美的花纹,摇头摆脑地啧啧赞叹:“看,我这么多年没少挖出铜镜,各个朝代的都有,像这样清晰精美的花纹还是第一次见到,看看这品相!”递给了阿宁。
阿宁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挺沉。细看上面的图案,像是一朵牡丹花,镌刻得确实极其精美。他眼睛盯在上面,仿佛穿越回了那个年代,金戈铁马的将军携着翡翠美人在庭前漫步,燕语莺啼间,美人从丫环的托盘中举镜一照,好一抹国色天香……
“怎么样老大?是不是好东西?”徐东见阿宁看得出神,面露得意。
“我倒是不懂,不过看着不错。”阿宁脸上带着欣慰。
“据考察,这面铜镜是三国时江东美人小乔所用,铸镜大师特应乔国老之命铸了两面,都是牡丹图案。大乔一面,小乔一面。我一直在寻找另一面的下落,可能还没出土,唉!”徐东像个艺术家一样为残缺的艺术品而伤感。
“噢?这么说你挖到了小乔的墓?”阿宁半信半疑地问。
“不是小乔的墓,是周瑜的墓!周瑜三十六岁死在我们常州,就葬在了太湖边。”徐东振振有词。
他如果不这么说,阿宁没准真把这面铜镜当好玩意儿了,但一听他提到周瑜的墓,阿宁心里顿时警觉起来,他觉得徐东未免太夸张了,即使他是个盗墓贼,也不一定能挖到周瑜的墓啊?就算挖到周瑜的墓,如此历史名人的墓被盗,也不至于一点风波没有啊?难道他是在骗自己?
犹疑间阿宁放下铜镜,面目威严起来,正色道:“徐东,这方面我是外行,但我得接触内行吧?今天你有啥就说啥,多了少了我都不怪你。但你如果骗我,那你可是二五眼卖大米,看差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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