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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阿宁心里的隐痛又慢慢裂开,憋着一肚子气。自卑有时候不单单是自我鄙视,而是残酷的现实活生生往静水里扔了一块砖头,想静都静不下来。
施慧一直追到了小区路口,还要替阿敏向他道歉。她太了解这个男人的秉性了,深知尊严是他的生命,万万侵犯不得。但刚说几句就被阿宁温柔地甩开。他上了出租车,从后视镜里看见穿着拖鞋的施慧掩面而泣……
阿宁不忍心让她无辜地难过,同时也怕她回去和阿敏闹的不愉快,毕竟阿敏是一个难得的好跟班。于是,他给施慧发了个信息:慧慧,我不是生气,我是男人,打拼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别哭了,办完事我会回到你身边,直到你受不了我这个畜牲为止。
施慧马上回复:老公,你是我永远的、唯一的等待。
阿宁回复了两个字:知道。
车子到了金叶大酒店,阿宁进房间时,石头正在无聊地打着手机游戏,阿宁说道:“石头,来活了!今晚我们去江苏。”
石头一下兴奋起来:“几点的飞机?我收拾东西退房。”
“不忙,今天从珠海直飞常州的航班没有了,我打算订晚上六点飞无锡的航班,然后咱俩打车直扑常州!”阿宁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
“无锡离常州多远?”石头问。
“一百多公里,打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我怕徐东再出门,咱得抓紧,事不宜迟。”
“嗯,得抓紧!到地方咱俩怎么干他?”生性好斗的石头眼里放着光。
“露露的小弟会给咱们准备家伙,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跑不了他卖切糕的!”阿宁胸有成竹地说。
“那是!不给钱我卸他大腿!”石头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石头这两天在珠海玩了个遍,到处拍照留念。飞机平飞后,他打开手机一个劲儿地在阿宁面前晒他的酷照。阿宁这两天在施慧的怀抱里把多日的劳累都补回来了,精神抖擞。在欣赏石头酷照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张石头和一个生面孔女子的亲密照片。往前一滑动手机屏幕,原来还不止这一张,前面全是他和这个女人床*床下、餐厅、商场的照片,女子还挺清秀。
阿宁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瞅了瞅石头那张苍蝇上去都得摔跟头的麻子脸,揶揄、惊奇加调侃地问:“唷,我们茅坑里的石头什么时候变成中国好情人喽?搁哪儿捡的货?”
线条粗犷的石头竟然还会腼腆,微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哎呀!老大,你就别埋汰我啦!跟你那几位仙女级别的姨太太一比,小花顶多算个伺候月子的丫头。本想跟你显摆来着,但一看见你后宫那几位根本不是人类,我就没好意思拿出手。呵呵……”
“如实招来!哪个窑*的?还小花,我看像葱花儿!”
“呀!老大,你的眼睛咋这么毒呢?一眼就看出是窑*里的?”石头瞪着不解的眼睛。
阿宁撇了他一眼:“靠!用脚趾头想想,不是出来卖的能让你忽悠去?瞅你长的,张飞出了车祸都比你强。”
石头嘿嘿一乐:“小花是我起的名,她是个越南妹,那才笨呢!在澳门站街一年了,愣是一句中国话不会说。前几天你忙,也没工夫管我,小花天天陪我度蜜月,嘿嘿……”
“呵呵,我扯淡呢!长的挺好,钱都花她身上了吧?”阿宁弹了石头一个脑崩。
“没有,全在包里呢!没花多点儿,我俩在一起基本都是小花消费!”石头还挺得意。
“唷!还有人*养你?”阿宁乐了。
“可能她比我还**呗!嘿嘿……”石头也乐了。
阿宁心里挺高兴,他估计是石头的憨直和热情让越南小花感受到了冷酷世界里的一丝温暖,才造就了一出“疯花血液”的故事。但不管怎么说,石头能尝到点儿人间的温情总归不错。他不由自主地又拿过手机看了看那几张酷照,看两人亲密的样子,也真有点热乎劲儿。他笑着问:“还联系吗?”
“联系,哪天都十多个电话,不管白天晚上,她啥时候想我了,啥时候就打电话。呵呵。”
“你俩咋交流啊?”
“她说她的,我说我的,最后啊啊地喊两声,就明白了。”石头说完眼含柔情地又看了看照片,还用蜡烛粗的手指摸了摸屏幕上女子的脸。
“哈哈……”阿宁乐够呛,石头和越南妹的默契让他觉得爱在任何一个角落都上演着温情。蓦地,施慧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
飞机落地之后,刚开机阿宁就接到了露露的电话:“爷们儿,我的兄弟在高速公路常州出口等你俩,开的是路虎大揽胜,车号:苏rxxxxx,打着双闪,东西给你们准备好了,有啥需要你们直接和他研究就行。”
阿宁说:“ok,有事再联系。”
“多加小心啊!其实你们一出发我多少有点儿后悔了,那徐东也不是吃素的,我怕你们有危险。”露露一直叽叽喳喳的腔调突然温柔起来。
“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不是吃素的,小爷我还是专门吃人的呢!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两人从无锡机场打了辆出租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疾驰进了常州地界。景色似乎也会随着人的心情而发生变化,朦胧的夜色让这个江南古城一片斑驳,本来夜晚应该是沉寂而温柔的,但在阿宁和石头眼里,每一丝昏暗都深藏着阴谋与杀机。
拐下高速口不远,路旁一台打着双闪的老款路虎像个怪兽一样停在那儿。阿宁让司机停车在路边等一会儿,石头扔下了几张百元大钞后,两人下车向路虎走去。
看他俩走近,路虎车的双闪“嗡”的一声灭了。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高一米六左右,立领夹克衫,小平头,很干练。他凭借夜色眨着有神的小眼睛打量了阿宁半天,又瞅了几眼石头,然后伸出手敬慕地冲阿宁说:“张总吧?露露姐没枉夸您,果然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叫我二威就行!”
阿宁礼貌地伸手与他相握:“哥们儿,东西准备好了吗?”
二威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阿宁和石头拉开车门坐进路虎车的后排位。
上车后,二威从手抠里拿出一个软皮手袋,拉开拉链里面还有一层深*色的油纸,二威把沉甸甸的黄纸包拿出来递给阿宁。
阿宁瞅都没瞅,直接扔给了石头。石头见了枪比见他亲爹都亲,快速打开黄纸包后,他眼睛马上亮了,大眼珠子放的光在乌蒙的车厢里险些产生了照明的效果。他先拿起上面的一支小型手枪,“咔咔”地一顿摆弄,退出弹夹检查了一下子弹,然后推上弹夹递给阿宁,啧啧地赞叹了两声:“好枪!好枪!老大,你来这个。”
阿宁接过枪在手里转了个圈,手感不错,检查了一下保险,顺手揣进了裤兜。
二威又递给阿宁一个硬盖中华的烟盒,沉稳地说:“张总,这把仿七七除了弹夹是满的,另外还有十二发子弹,都在这里呢。”
阿宁接过烟盒,倒出金灿灿的枪弹瞅了瞅,然后把这些能要人命的小金属弹丸分装在内外衣的各个口袋里。
这时,石头已经摆弄完手中的大左轮手枪,一脸兴奋地问二威:“管儿挂得不错,没有备用弹鼓啦?”
“噢,这支左轮是我从俄罗斯带回来的,原枪的子弹早打完了,我找了个车工把枪管和弹鼓挂上了管儿,能打五四子弹。就是重了些,没弹鼓,还有四发。”二威说完从夹克衫内兜里掏出四颗五四手枪的子弹递给石头。
石头把子弹往兜里一揣,双手擎枪向车外瞄了瞄,然后喜滋滋地掖进了后腰,脸上泛着红亮的光。
二威递给阿宁和石头每人一支烟,点燃后他脸上挂着稍许的担忧:“二位,这两把枪都没作过案,可以放心使用。如果有什么不测,擦掉指纹,枪一扔,谁也查不出线索。”
阿宁明白二威心里的隐忧,知道他是怕枪万一出问题受牵连,于是沉稳地点了点头:“哥们儿,你就放心吧。王八干不了赑屃的事儿!”
二威从阿宁掷地有声的简练言谈上更能看出此人是个素质过硬的人,心里的忧虑立刻消除了,笑呵呵地说:“那就好!那就好!还需要我做什么?”
阿宁瞟了一眼车窗外漆黑的夜色,向前探了探身:“我知道徐东在本地的能力,你们都是坐地户,一切都不方便出面。这样,我俩先到徐东面前蹚一蹚,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什么猫儿变的!你找两个贴己的兄弟,备两支威力大点儿的散弹枪,猎枪也行,再备两台摩托车,在我们需要的时候一个小时之内赶到我指定的地点,到时候也不一定非得伤人,放两枪吓唬吓唬就行!可以吗?”
二威沉吟了一会儿,猛力地吸了几口烟,皱着眉头说:“找两个生面孔的兄弟协助你们倒是没问题,到时候脸上捂严实些就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怕如果放枪的话惊动警方?”
“嗯!是啊!”二威捻灭烟头。
阿宁笑了一下,用不容质疑的口吻说:“你放心,我肯定会捏准火候的,如果有危险或有负数,宁可钱不要了也不能吃官司啊!呵呵……”
“好!既然张总有这种把握,我马上安排,电话联系。”二威说完递给阿宁一部小型的手机。
阿宁知道这是二威的保密措施,欣慰地点了点头,由此可见这小子办事还是很扎实的。他按了一下发射键,小手机里事先储存的一个号码呼了出去,随即,二威身上的手机响了。阿宁按了红键结束呼叫,然后跟石头依次与二威握了一下手,两人下了路虎车。
枪是男人的胆。暗夜黑的似一盆墨,阿宁和石头从路虎车走向十几米外的出租车时,脚步都显得格外铿锵有力。
枪对阿宁和石头来说并不陌生,两人二十几岁的时候没少玩儿枪,那年代枪支泛滥,管理得不像现在这么严,差不多的社会混混都能掏弄一把劣质或私制的长短枪玩玩儿。素质好的人各方面的素质都差不了,阿宁和石头对自己这方面非常自信。坐回出租车之后,中年司机欣赏地看了几眼这两个浑身霸气的男人,他觉得这两人刚刚肯定是在那辆路虎车里研究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而且自己不久后就要把他俩送去一个臭名昭著却*惑满满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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