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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不二遗书(7)(第1页/共2页)

阿宁是饿醒的,他在这场巅峰盛宴之前就饿了。睁开眼睛,房间里很昏暗,紫色落地大窗帘把外面的阳光遮的一丝都射不进来。施慧就躺在自己身边,呼吸均匀,睡得很香甜。长长的睫毛黑亮弯翘,白皙的脸庞柔滑粉嫩,小嘴唇饱满的惹人怜爱。这样的女子肯定也和林黛玉一样,是幻境的仙草化身来人间游玩的。

但是施慧可没有林黛玉那么好命,人家遇见的是温文尔雅的贾宝玉,而她碰上的却是好人群里找不出、坏人群里落不下的阿宁。

阿宁先小声地用座机点完餐,然后才开始洗漱。手机也是拿到洗手间才打开,他怕开机铃声吵醒“劳累”过度的施慧。

等他洗漱完、穿好衣服,手机接收信息的提示音才结束。他开始在梳妆台边的椅子上看短信,滨城那边的都是家里人的问候信息。现在所剩追债的人都是他多年的好朋友,有事说一遍就可以了,不会婆婆妈妈的。大平的信息是要求开机回话。杨琳琳就是打情骂俏。但施慧的信息就奇怪了,搂在怀里还用发信息?除非是给电信公司变项捐款?阿宁带着狐疑仔细一读,可吓坏了,长长的篇幅如一部史诗:

爱人,不要为我的死悲伤,我是快乐的!

刚看到这儿,阿宁赶忙扑到床边,试了一下施慧的呼吸和心跳,发现一切正常他才放心。人活着!睡得香着呢!他接着往下看:

我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是会招至所有懂爱的女性嫉妒的,因为我是女性当中的幸运儿,我有爱!

银行卡和我的遗书都锁在保险柜里,密码是你的生日,包括银行卡的密码。银行卡里大约有七百万港币,你拿去还债。不够的话,还有我的一些首饰和一套珠海的房产。具体赠予程序我的家人和阿敏会委托我们家族企业的律师与你办理。另外,你要帮我把身体清洗干净,穿好旗袍,火化。u盘里的小说是我写给自己看的,现在我赋予你阅读权,而且你要把写给你的书信永远保存,直至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相见!

看过这儿,阿宁蒙了,马上用自己生日的密码打开保险柜。里面有很多现金,包括美元、港币还有人民币,大约得有上百万。一个档案袋上面摆着五张银行卡,全是国内各大银行的银联卡。档案袋里是二十多页的信纸,上面娟秀的字体密密麻麻,还有一个u盘和一串钥匙。

阿宁马上打开信纸看上面的内容,大至是施慧交待家人不要为她的辞世悲伤,她告诉家人,她懂得生命的意义,人,生就意味着死,活一天就离死亡近一步,过一天就死去一天,每一天的逝去,灵和肉就会死去一部分。与其混混噩噩的活到人老珠黄,还不如在自己没有讨厌自己的时候离开。疾病和死亡是金钱和权利永远照不到的角落,再有身份,再有地位的人和平民百姓也是殊途同归。人世间的一切都不足惜,唯有爱是生命这段旅途唯一值得追求的。她的死就是因为找到了爱。所以,她完成了人生的追求,她的离开是快乐的。一切请亲人们遵照她的遗嘱办理,这是她在人世最后的愿望。所有的遗言都是她真实意思的表达,最后是交待她所有的财产归属。除了北京的房产给家人、她在家族中的股份自动放弃任由分配以外,余下的全部赠予张宁。因为这些物质根本无法偿还张宁对她的给予——爱!

接下来阿宁赶紧看写给自己的信:

爱人:

生命无所谓终点与起点,任何一点都可能是终点。频死体验让我活明白了,所以我做出了如此看似荒谬的决定。它荒谬吗?不!它不荒谬。全息感知并解析出他人的世界是一种能力,很难。一花一世界,一砂一天堂。我生来就是要扑爱情之火的飞蛾,我笑容的背后是咬紧牙关的灵魂。而爱情又是犯罪的缪斯,即便情投意合,山盟海誓,仍然会在岁月的侵蚀下土崩瓦解,我们只能在爱情焚烧的灰烬中等待涅槃。所以,懂得爱情的人不会许诺天长地久……

既然不存在天长地久,那么我们为何不让它停在最美妙的时刻?幸福使生命变的短暂,而痛苦却使生命变得漫长。这短暂使生命地久天长,而漫长却使生命转瞬即逝。因为幸福,我选择使生命短暂,短暂的地久天长……

爱人,也许你要问为什么会是你?你甚至都否认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生物,怎么会和爱产生关系?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其实,你不懂的地方正是你的可爱之处,可能被每一个女人喜欢你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你不知道本性的闪亮是藏不住的。你以为自己是坏人,每天都在巧取豪夺。你以为自己是人渣,为需要而得到,为得到而不择手段。但你忽略的却是你在做坏人、做人渣时,恰恰在最关键的点上暴露了良知与勇气。相比之下,那些所谓的好人、所谓的君子,恰恰在最关键的点上泯灭了良知和勇气。真小人不可怕,假君子才可怕,因为假君子会在善良和洒脱的外表下藏着龌龊和孬种……

我之所以爱你,爱的是你的本真和毫无杂质的雄*。我的离去,是我的睿智!我说过,爱情是我这辈子的坟。我找到了我爱的人,却永远无法让爱情天长地久,就算天长地久,我要的也是一尘不染。可这一尘不染又永远都是镜中花、水中月。这就是上帝开的玩笑,上帝让爱情具有唯一性,却又要让男性成为用*体思考的生灵。所以,我的追求就变成了痴人说梦。也许所有人都会说我是奇葩,但是,谁又不在灵魂深处渴望奇葩呢?正所谓:唯其狭窄,才见深度。就算我臣服了上帝的安排,承认了男人的本性,也宽恕了你的背叛,但我仍然会痛不*生。记得你也说过:情感的背叛尤胜死亡。所以,这种精神上的隐痛就像毒蛇深藏于我的心底,场景重叠时,冷不丁就在我的心尖上撑开毒牙,狠狠地撕咬……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痛比死更可怕。知道为什么我们有昨夜和今天的缠绵吗?因为我把隐痛强行推迟了,强行让它在我的巅峰之后撕咬我。但是再推迟都只是推迟而已,逃不脱的!我们越欢娱,毒蛇咬的就越狠。因为潜意识那个我会真切地感觉到我们的欢娱也同样发生于你和另一具躯体之间!现在好了,你这个我深爱的男人能让我在快乐的巅峰拥抱死神。你若爱我,就请爱我身上每一件不可爱的事,原谅我残酷的睿智吧!原谅我只想享受*感而不想面对锥心的疼痛吧!不是自私,是无法抵挡……

我想过,你是幸福的。你从头到脚都印着幸福的标签,你的眼睛让女人百看不厌,你的体魄让女人倍感征服,你的雄*魅力让女人疯,你的一切让女人爱……

我也只是其中一个女人,一个你也认可的貌似天仙的女人。但最重要的是,我是一个爱你最深的女人,爱得只能用死来诠释!

你以后还会认识如我般美丽的女人,一个或者两个、或者n个。因为你是幸运的,生就让女人想认识。别担心爱人,那并不繁琐。有种认识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认识,也许彼此从未谋面,但只要一个神色的交流就认识了。因为彼此心里都有一个空缺,那个空缺是留给对方的,只有对方能填满它。恋人恰好契合这空缺的形状,只须一个对视就圆满了。你的出现会让有眼光的女人产生一种感觉,这感觉就像各自坐在对开的车厢里,从打开的车窗看见你坐在对面,车就启动了,这就够她从此之后的魂牵梦绕了……

我们俩就更绝了,彼此就像形状怪异的拼图,拼在一起就是最完美的图案。拼得我死去活来,呵呵……

爱人,别担心!不要抱怨人生对你的不公,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所有人的人生都像一列火车的车祸,中间只有一小段的幸福。所以,深爱你的我,在这一段幸福中的一小段逃了。别担心,我逃去的世界到处都是鲜花与彩蝶,我会自由自在地飞翔……

别了,我挚爱的中国人民!

2013年5月25日凌晨四点

施慧

这是一封不二遗书啊!它把人类最真最美的情感都镌刻其中了。阿宁顿时泪如雨下,使劲儿挤了挤眼睛,抹了一把泪,仔细看了看信上的日期和时间,正是凌晨缠绵之后的时间。阿宁的心*搐成了一团,多傻的姑娘啊!怎么会这样做啊?她在信里没有夸张,爱情确实是她这辈子的坟。难道自己就是为她掘墓的那个刽子手?这太可怕了!太揪心!如果她真的就这样走了,自己将如何承受此般的愧疚啊?

阿宁马上朦胧着泪眼回头看施慧,她粉色的面庞温润恬静,呼吸平稳,睡得很安然,犹如死神不敢去触碰一样的安然。

他轻轻地回到床前,浅浅地把脸贴上施慧的面颊,温热的香气从汗毛孔钻进他的肌肤,炙热的亲近之感迅猛地袭上心头,这是不可分离的骨肉啊!

阿宁在床边坐了一分钟,平复着波涛汹涌的心境。脑子里轰轰地响着,他猜测施慧肯定是趁自己睡熟之后写完的这封遗书,也许别的准备早就开始进行了。她会不会吃安眠药呢?无法言表的紧张感瞬间蹿进心房,他刚想抱起施慧,突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她的遗书。不行,暂时最好不让她知道自己看到了这封信。

想到这儿,阿宁快速原封不动地把所有东西放回保险柜里。然后马上回身把通体清香的施慧抱起来。刚把她的脸贴在自己的颈窝上,施慧醒了。她缓缓睁开净美的大眼睛,稍显松散的目光逐渐聚拢,当她看清眼前的一切之后,猛一挣扎,失落地仰倒在床上。

阿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挣扎吓了一跳,急忙俯身托起她的头,微皱眉头若无其事地说:“咋的啦美人儿,怎么还耍上驴了呢?”

施慧一扭头,顺势侧过身体,拉上被子蒙住了脸。

阿宁知道她这是发现自己没死而悔恨交加呢!但她是用什么方式自杀的呢?必须马上弄明白!阿宁尽量放平声调,轻松地说:“肯定是没做好梦拿我撒气呢,撒气也得有劲儿啊,咱先吃点饭呗,你也不能光让牛耕地不给牛吃草哇!嘿嘿……”

施慧突然掀掉脸上的被子,沮丧之中带着急切地问:“老公,你开手机了吗?你都知道了吗?”

“我刚醒,饿的肚子咕咕叫,知道啥呀?知道你和中国人民搞*鞋呀?”阿宁想用几句粗话调节调节气氛。

“讨厌!”施慧下床去开保险柜,打开后迅速看了一眼马上又关好,快步回到床头拿起阿宁的手机。

幸亏阿宁顺手把看过的信息都删除了,她翻了半天,很奇怪地皱着眉头,难道网络出问题了?信息怎么进的这么慢呢?又看了一会儿,她无奈又略显气愤地问:“杨琳琳现在还缠着你呢?”

阿宁过来笑嘻嘻地搂过她,眼里不放心地审视着她的表情,想从她脸上看出点答案来,但嘴上却粗言粗语地说:“缠着有个屁用,正经玩意儿,全得交给这里面嘛!”手伸向施慧的腰间。

“别闹,我们点餐吧!我也饿了。”施慧勉强地笑了一下,推开了阿宁的手,眼里心事重重。

“我点完了,应该快送上来了,我打电话催一下。”阿宁走到座机旁打起了电话。

刚放下座机,手机响了,阿宁拿起手机一看,是大平打来的。电话接通,大平急切地说:“老郭失踪了!手机关机,房间是空的。我到前台咨询,人家调了一下监控,说他早上五点就出去了。”

阿宁考虑了一下,认为在澳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发生,估计郭哥是到哪里赌去了。于是冲手机话筒说:“应该没啥问题,没准人家有更好的买卖不愿意带咱俩呢。等他电话吧,你在哪呢?”

“我在金沙呢,你啥时候来呀?”

“吃完饭就去,到金沙给你打电话。郭哥要是有信了别忘马上告诉我!”

阿宁正跟大平通着电话,他看见施慧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他赶紧含糊了一声挂断电话,因为他不知道施慧又要作啥妖,自己得盯着点儿。

这时候门铃响了,阿宁过去开门,是送餐的服务生。阿宁指了一下餐桌,服务生把饭菜放下退了出去。阿宁连小费都忘给了,赶紧敲洗手间的门:“大美人儿,吃饭啦!你干嘛呢?”

“一会儿就好!”施慧在洗手间里应声。

“赶紧的!”

阿宁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她是拿手机进去的,能干出什么危险的事吗?估计她想死也不会选择抹脖子、上吊之类的,漂亮的女人谁会愿意死的狰狞恐怖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服毒。

正想着,门开了,施慧面色平静地深望了一眼阿宁,拉着他的手款步走到餐桌前。她先把手机放在桌角,然后掀起盘罩欣喜地说:“呀!老公,都是咱俩爱吃的,快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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