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烫了一下,因为施慧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里好像没别的,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似乎有一丝东西在流淌,很荡漾的样子。总之,阿宁看到了不同,不同的眼神会让人读出不同的意境。
阿宁刚和施慧错开眼神,没走几步,他又鬼使神差地去回望,他看到施慧的眼睛始终不离自己,干干净净,毫不躲闪,就那样理直气壮地释放着她的喜欢。
见阿宁回头,施慧莞尔一笑,高挑的身段芊细柔美,今夜的纪梵希紫色套裙使她完美地诠释了“女人”这个词,不但端庄精美,而且典雅高贵,嫩白的肌肤被灯光一照,如霜似雪、吹弹可破……
阿宁费力地扭头收回眼神,他觉得“白富美”这个时尚的词儿扣在施慧身上真是当之无愧。这种高贵和美丽肯定是因为她祖上的男人都是权贵,一直纳娶精挑细选的美人才传承下来的优秀基因。说白了,有些东西挡不住,也装不出来,有句话说得好:造就个暴发户只要一夜,而培养一个贵族则需要三代人。那种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美是有根的,轻易不会动摇。而且这种美丽的女人美的不仅是她自身,还有她营造出的美丽氛围。因为美丽的氛围更能感染他人,纳他人于内,她在哪里现身,哪里就光彩耀人!
施慧高贵而美丽,惹来阿宁倾慕加嫉妒混合而成的轻声吐槽:“妈的!又有钱又好看,好事儿都让她占去了!他妈的!是人揍的吗?”
不用说,这种情绪又是源于自卑。对他而言,这种自卑是深植于心的,自己的出身无法改变,目前的窘迫更是现实,两者对比越明显,自卑就越强烈。猪虽然渴望在天鹅绒里打滚,但是,猪窝永远不会铺天鹅绒的。阿宁是明智的,他知道,就算天上的鸟和水里的鱼真的有一天接上了吻,那也是因为鸟想喝口水造成的巧合而已。鸟总归是鸟,终会飞上蓝天的。剩在下面的,到底是水还是鱼的眼泪,就不得而知了……
低头在大厅转了小半圈,阿宁才发现自己走神儿了,他“扑哧”一下乐出了声儿,小声叨咕了一句:“妈的!癞蛤蟆就不该遇见天鹅,受这份洋罪!呵呵。”然后又叨咕了一句:“有啥不可能的吗?被癞蛤蟆吞掉的天鹅还少吗?哼!”
新濠天地的买卖也算兴隆,赌客也是乌央乌央的。缓过神儿的阿宁故意让自己惹人注目一些,好钓那些倒霉蛋。他怕扒仔们看出施慧她俩总跟着自己,于是给施慧发了个信息,让她俩和自己保持距离,最好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坐下来,盯住自己就行了。
施慧和阿敏很听话,接到信息后就近坐在了一台扑克机边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偶尔挪挪位置。
时间接近午夜十二点,阿宁觉得时机成熟了,他转了个大圈进了洗手间,把筹码装进包里,掏出银行卡,然后走出洗手间,来到大厅边上的自动取款机旁边假装取钱。
他刚把银行卡插进机器准备查一下余额,一个瘦弱男子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凑过来说:“老板,取款机是取不出来多少钱的。”
阿宁瞟了他一眼,看见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知道他们是一个扒仔组合,就带搭不理地一边操作着取款机一边说:“本身卡里也没剩多少钱。”
那个男子又说:“老板,看您不是没有钱的人,就凭您腕上这块金表和身上的这套西装,您也是位有钱的大老板。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愿意效劳!”
“嗯?你们是干啥的?”阿宁边掏出手机摆弄边审视地看了几个人一眼。
“哦,老板,我们是在这里做生意的!”还是那个男子说的。
“噢?**除了赌钱还能做什么生意?”阿宁装作很好奇地问。
“帮客人打牌啦,借钱给人家啦,好多生意的!”这次是另一个男人抢着说的,听口音还真分辩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人。
“哦!还借钱?说来听听。”阿宁很感兴趣。
接着,这几个人轮番把如何借钱说了一遍,基本说辞都是和以往一个版本,然后打电话叫来一个年约四十岁的浙江人。通过一番查验,最终决定给阿宁出五十万筹码。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他们这帮白痴以为阿宁连当铺都不知道在哪,竟然附加了一个特傻*的条件,如果阿宁输了,得把表和白金镶钻的限量版“vertu”手机押给他们,明天还钱再取回。这些条件阿宁都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在如何抽*水的问题上双方出现了一点小分歧。浙江人提议平时不抽*水,只在“六点”赢的时候抽一半。阿宁没同意,他又不是刚下火车的傻帽,深知其中猫腻,百家*乐六点赢的几率非常高,比赢一次抽一成水子的做法狠得多。不过既然是为了端码,他应该答应这个条件的,反正也抽不了第二回。可是为了把戏做足,他必须斤斤计较,这样才显得真实。最后在他的坚持下,浙江人答应也按一成抽*水。谈妥之后,几个人就带着阿宁去了**三楼的小赌厅。
起身进电梯时,阿宁发现施慧和阿敏没跟上来。一到三楼赌厅,他就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借着这个空隙他给施慧打了电话,告诉她俩具体的地点。
欠据写完就出了码,连档口的老板在内,共有四个人陪在阿宁身边。小赌厅的十几张赌台都有人玩儿,阿宁边走边看,转了一会儿,他选了一张只剩一个人玩的赌台坐在了五号位,另外四个人都坐在阿宁的两侧。他们一坐,那人走了。
坐下没一会儿,阿宁就押了十万的庄。还没开牌,他就看到隔台观望的施慧走了过来,坐在这张台的一号位,脸上紧张而羞涩。阿敏背着包站在她身后,手里拎着施慧的包。阿宁心想,这姑娘胆还挺大,而且很沉稳,有点意思。
很顺利,开牌就赢了,牌手赔付了九万五千元的现金码。阿宁把一个一万的现金码摆在旁边说:“上水儿。”
负责抽*水儿的男子把筹码收到自己面前,高兴地说:“谢谢老板,过它三关!”旁边的几个人也高兴地附和着。
阿宁非常自然地抓起桌上的筹码,慢条斯理地摆弄着,特别平静地说:“这就够了,不过啦!”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抽*水儿的男子。
男子一脸的不解,看一眼阿宁,又看了看几个自己人,试探着问:“老板,赢了一把就不玩了吗?”
阿宁笑了一下说:“不是不玩儿了,是我的程序做完了,你们可以撤了。”表情轻松得像唠家常嗑。
抽*水儿的男子和另外一男一女刚要说话,档口的老板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冲几个人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面带笑容地说:“把欠条和证件给张总,今天咱们中大奖了!”
老板说完,跟阿宁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呵呵笑了起来,笑得那样心照不宣。
另外三人一声没有,丧气地往椅子背上一靠,哭的心都有了。那女的从包里拿出证件和欠据递给阿宁,脸涨得通红。
阿宁接过证件揣进西装口袋,手捋欠据靠着椅背,悠闲地翘起二郎腿,面带微笑看着显示屏,旁若无人。
那四个人陆续站起,档口老板仍然笑容满面地说:“真神,您慢慢赌,多赢些,如果赢多了别忘了给兄弟们点喝茶钱。呵呵……”说完一行四人很不情愿地走向小赌厅的门口……
这时,阿宁望了一眼一号位的施慧,她面色绯红,两只手在脸上不知所措地抚弄着,眼睛里的亮光不时地从指缝间透到阿宁脸上。背后站着的阿敏一直低头看着地面,神情很不自然。
阿宁看了一眼年轻的女牌手,接触到阿宁的目光,女牌手像刚缓过神儿似的,吞了一下口水,清了清嗓子,掩着笑意挪开目光。但毕竟年轻,她马上又转回目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阿宁没有笑,脸上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拿出两个十万的泥码扔给牌手说:“庄和闲对押。”说完又看了一眼稍稍放松的施慧。
施慧的双手已经回到自己的膝上,但脸色依然潮红,她紧抿着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眼睛里溢满要爆发的大笑和惊呼。
牌手把两个泥码分放在庄和闲上,刚要开牌,这时过来一个穿红色制服的保安,走到施慧面前,鞠了一下躬说:“女士,请把您手机的摄像关掉,然后删除。我们娱乐城不允许录像,谢谢配合!”说完又鞠了一躬。
保安说完,施慧似乎反应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歉意地从套裙上装的平兜里把一直露着镜头的直板三星手机拿出来递给保安。
保安弯着腰,双肘撑着赌台,在施慧面前三五下便删除了录像。
施慧脸上有些不甘,遗憾地抬眼,看到阿宁在看着自己,马上露出笑容,伸展漂亮的小臂向后拨了一下黑亮的秀发。
保安一走,阿宁冲牌手点了一下头说:“开牌。”牌手迅速发牌,虽没说话,但动作和眼神里都是崇拜和欢喜。
阿宁几把押完泥码,拿着被庄赢抽去一点水后的现金码走向账房。走了几步,他回头给了扮演陌生人的施慧一个眼神,施慧会意,拉着阿敏起身向赌厅外走去,出了门口便放慢脚步。
阿宁退完码之后,施慧和阿敏走在他能看到的前方,三个人都没乘电梯,从步梯下的楼。在阿宁还没出**大厅门口的时候,他就看到玻璃门外忍了一路的施慧蹦起来拍了一下阿敏的肩,紫色裙装抖了一下,多露出一截白皙的美腿。
一直到阿宁钻进出租车,施慧她俩都是站得远远的,神秘的样子像电影里的地下党。看阿宁乘坐的出租车即将启动了,施慧赶忙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问他去哪里?阿宁说到北京街吃饭,两位女子也打车跟了上来。
阿宁在一家不大的东北餐馆前下了车,站在门口等着她俩。看着她俩下车后,他才进去选了一张方桌坐下。
餐馆仅有六七张桌,只有一男一女在角落的两人台上边吃边窃窃私语,很安静。施慧进来后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阿宁的脸,好像眨一下眼皮这个带给她无限惊喜的男人便会消失一样。
知道自己被一刻不停地关注着,阿宁心里甜滋滋的,他自己先点了两个平时爱吃的东北菜,然后把菜谱推给施慧和阿敏:“吃啥自己点!”边说边掏出录音笔递给施慧。
“从啥时候开始录的?”这是施慧进餐馆后的第一句话,说话时轻甩了一下滑到脸庞的秀发。
“在取款机前。”阿宁回答得很简短。
施慧毫不掩饰兴奋,高兴地说:“你知道吗?这是奇迹,真正的奇迹。不瞒你说,如若不是我亲眼目睹,任谁讲出来,我都会觉得是故事。我这一生除了爱,只追求两件事,一是真实,二是自由。我是真实的人,在英国留学三年更受那种真实氛围的影响,我觉得你这样的男人活得够精彩,我想像中的男人就是这样!哪怕你天天在骗人,但你活的真实。不管你曾经怎样的坎坷,我都知道你的一生必将精彩。有句话特别适合你:天若害人,必先以微福骄之;天若福人,必先以微祸警之。你的人生不会平淡无奇的,相信我!噢!对不起,我有些激动!”施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真实得像个孩子,一旁的阿敏也面带红晕地点着头。
施慧说话的时候,阿宁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等施慧说完,他一仰脖,灌了大半杯凉啤酒,无色无声,好像施慧的话是说给另外一个人听的。他知道自己很喜欢这个难得的女子,但是,自己不想表现得太殷勤,要时刻守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
然后,他还是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施慧除了偶尔和阿敏对望而笑之外,两个人加起来仅吃了一百个米饭粒,只少不多。
其余时间,她们都是凝望着这个洒脱自若的“现代土匪”,似乎他剔牙的动作都帅到让人发癫。
这下坏了,从此以后,只要阿宁醒来打开手机,二十分钟之内施慧的电话准打进来。施慧告诉他,除了深更半夜以外,她会每隔二十分钟打一次他电话,直到联系上他为止。
每次联系上阿宁之后,施慧就跟在他后面,像两个不相干的人却一直同路一样。阿宁不休息,她也不回住处,作息时间都和阿宁保持一致。
近几天她还把阿敏打发回北京了,似乎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而且她还告诉阿宁,她不需要阿敏陪了,因为她不孤单。
可阿宁却不像施慧那样悠闲,他得弄钱还债。所以,他仍然马不停蹄地“坑蒙拐骗”。
按理说人想在别人身上得到什么,就决定他接下来该怎么做。可是,阿宁却否定了这一论点,他想从施慧身上弄钱,但他一直没采取行动。他很矛盾,他缺钱,极度的缺钱,但又不忍心把任何手段用在心如净水的施慧身上。于是,他就任由她跟着,反正她很聪明伶俐,不耽误自己的“生意”,又让自己赏心悦目,就当后面跟着一幅活着的杂志封面了。可自己怎么没对她产生非分之想呢?很奇怪。
这期间阿宁又出了一趟关。当然,顺便又扶了一次“贫”。杨琳琳的电话也一天“临幸”他十几次,甚至让他越发地产生了依赖感,几个小时没有爽快欢乐的川音传来,他就像少了点什么。不过,接电话他从不避讳施慧,不知是为了证明什么,还是掩饰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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