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低眉立在一边,眼角余光偷偷扫过桌案时,却见苏溭眼前那只白釉茶盏被搁在一旁,心中不由微微有些失落。
到了傍晚,趁着闲暇,她偷偷去了宁园,那园子倒不似宫中建筑,仿若民间某个富贵人家修建的别院。虽早已荒废,但那一池荷花开的甚好。
宫廷沉闷,凡事讲究规矩,这荷池距离偏僻,少有人至,难得可以放纵。
池水很浅,安瑾脱了绣鞋光着脚在池子里戏水,阵阵荷香扑面而来。她靠着柳树,正哼着小曲儿,却听到一声轻斥,“怎么是你?”
夕阳下,少年长身伫立。安瑾愣了一愣,距离那一次宫宴后,她已许久没仔细观察过他,哪怕是同在宫里,她也不敢抬头直视他。两年时间,他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如今他稍稍褪尽青涩,眉眼却是依旧温柔。
安瑾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他打断了:“此处无人,不必多礼。”
“皇后爱牡丹花茶,那是因为她心里念着一个人,并不是她真的喜欢。妄自揣测上意,是大忌。你很聪明,可在宫里太聪明的反而活不久。”
安瑾心中微震,又是庆幸,又是感激,从未想过苏溭当时出声竟是为自己解围。
她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他粲然一笑,那双清澈的眼睛是夜空里的繁星,璀璨耀眼,让人心向往之,“如果我妹妹活下来的话,年岁也该与你相仿。”
她并不知宁园是已故宁贵妃的旧居,更不知宁贵妃也曾差点诞下一女婴。听到苏溭的话,却是鼓起勇气,轻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敬您为兄长,幼时姨娘唤我灵儿,苏溭哥哥你也可唤我灵儿。”
苏溭却是笑了,道当哥哥的要时刻照顾妹妹,真是得不偿失。后来,他却亲手为他折过纸鸢、涉江采过芙蓉,更曾偷偷地带她出过皇宫看过烟花。
彼时年岁尚浅,她的些许要求,他竟是一一满足。
如今想来,那些一同度过的少年时光,是冗长而沉寂的宫廷生活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这偌大的宫廷虽有千千万万个人,值得依靠信赖却几乎没有,她初入宫闱,虽是源于苏溭,却难免存了一份私心。在那王府,她将永无出头之日。而苏溭的对她而言来说,就好比黑夜风浪里突然出现了一座灯塔,有了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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