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的饭店没有我想得那么高端，我以为按照她的身家，也许会去一个比较讲究的地方。

事实上，这是一家很小的饭店，但有个很奇怪的名字——清流馆。

“清流馆卖的是鲜族菜。”看我有点意外的表情，曲荻解释了一下，她说，“室雅何须大，你吃了就知道了，绝对值得你来。”

必须承认，清流馆店面虽小，但真的很干净，一尘不染那种干净。

楼下中间隔开，里面是厨房，外面三张桌，此刻都有客人在吃饭，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否也可以用“座无虚席”来形容。

曲荻应该是常客，直接带我上了二楼。

二楼共有四个包间，依次是春、夏、秋、冬。曲荻带着我一直走到最里面那个门上有一个“冬”字的包厢，掀开门帘，里面直接是一铺小炕，看着就暖暖的感觉，倒是正对着门的墙上，一幅很大的雪景照片几乎占满了墙面，到让这包厢真的有了点冬天的感觉，果然对得起那个“冬”字。

她扭身坐在炕沿上，双手支在身后，抬起双脚，“一哥，帮我拽一下靴子呗。”

我迟疑了一下，平心而论，我甚至都没有帮嫣姐脱过鞋子。

“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呀，我都请你帮忙了，好歹给个面子嘛。”曲荻拿出一副嗔怪的表情，撅起了嘴。

帮她拽下靴子，包括自己的皮鞋，都尽量放在门口尽量靠边的位置，以免一会被别的客人踩到，我也盘腿上炕。

还别说，真有种在家里吃饭的感觉。

有人扣了两下木质的墙壁，然后棉帘一掀，服务员站在门口，一边倒水，一边问曲荻，“今天吃点什么？”

“和以往一样。”曲荻看都没看桌上的菜谱，“还是加一个手撕狗肉吧，今天是两个人，一个小锅不一定够吃。”

“大麦茶，喝点吧，暖胃。”曲荻端起眼前的水杯，她说，“还是那句话，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第一次带男生来这里吃饭。”

“因为我帅么？”

“我这么长时间怎么也没发现你的脸皮厚呢？”曲荻笑了，她说，“其实，我真的没太多朋友，怎么说呢，经常和我一起吃饭聊天逛街的，所谓闺蜜，也常常是心有所图，男生更不用说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双手捧着水杯，水杯略有一点烫，但在这个季节无疑是个很舒服的温度。我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的鼻子，看起来精致秀巧的鼻子。记得很早以前就在书上看过，和人说话的时候不要左顾右盼，但也不要直盯着对方的眼睛，那样也许会有点尴尬，除非熟悉到了不分彼此的程度，我和曲荻显然离那个程度还有距离，而最佳的选择就是，看着对方的鼻子，那种感觉最接近于看着对方的眼睛，却不唐突。

曲荻喝了一口大麦茶，她说，“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别人的呵护和宠爱中，这两年到现在追求我的男生不少，有时候，那种所谓的真诚和执着，甚至让我怀疑自己究竟值不值得他们那么做，放开身家背景不谈，我只是个想要人用心呵护的女生，就这么简单。”

我这次笑了，我说，“你的这个要求很难满足么？按照你的资本，这似乎没什么问题吧。”

“问题恰恰就在这儿，如果一个在外面做事风格比较犀利甚至强势的男生，和我在一起时，没有一丁点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无条件服从，包括对我无理取闹的想法都眉开眼笑地给予肯定，你说正常么？”

我点点头，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同样道理，没有底线的服从，也未必就安着什么好心。”

服务员上菜了，我们的聊天也告一段落。

汤汁翻滚的砂锅，摆在桌子中间，旁边一盘手撕狗肉，一碟蒜泥。

曲荻拿过我的碗，边盛边介绍说，“狗肉干菜锅，这是我认为最好吃的狗肉锅，没有之一。”

“谢谢，如果按照你说的绅士风度，应该是我给你盛汤才对。”接过汤碗，放在眼前，我看着她给自己盛汤。总要等人家准备好了，一起动筷才好。

“不用等我，你吃吧。”曲荻似乎知道我的想法。我看着她，很显然她不太习惯盘腿，坐在那里，双腿撇向左边。

狗肉干菜锅的味道确实不错，当我按照自己的习惯，把半碗饭和半碗肉汤倒在一起，大快朵颐时，曲荻笑了，笑得很婉约，她说，“这才是男人吃饭的样子。”

这场景似乎有点不对路，曲荻的那种欣赏和认可，随着狗肉锅的香味在这个小包厢里蔓延开来，甚至还有点儿暧昧的感觉，但我始终没搞明白，从曲荻所接触的人的层面来说，我实在是不入流，那么，为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