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顾曼云来了，武嫔的眼泪一下子就收不住了，好似有千万般委屈要跟她诉说一般，埋在她的肩头放声大哭。
“我又何尝不知这般闹腾没用？可御医说凌儿很有可能熬不过去。此时我守着他也没什么用场，就算他真的……我至少能让他走得明白。”
“母亲别这么说，凌儿一定会没事的。”顾曼云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这四年中增长的耐心在此时淋漓尽现。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要任由他们欺负？云儿，我真的挨不下去了，凌儿至少还有十年才能出宫建府，也就是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我至少还要过十年……这可叫我如何坚持啊！”
武嫔哭得歇息底里，像是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尽数宣泄一般。
皇宫之中的女子，多是这么悲哀。
没孩子的，怕有一天宠爱不再，轻易就被设计被戕害，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有孩子的，也要怕孩子会不会活不到明天。
武嫔在有身孕之时，便有十分严重的幻想，她总担心腹中胎儿保不住，不敢吃不敢睡也不敢出行，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在确定生下来的是个皇子之后，便时常夜不能眠。
哪怕将孩子抱在怀中打个盹，也会梦见有人偷偷将之带走杀害，而她的幻想在这次成了真，也再次上演了她的噩梦。
顾曼云是心疼他的，所以一直循循善诱，劝她暂且为顾曼凌忍一忍，但这所有的话，在武嫔听来都是十分刺耳。
“你是不是也讨厌凌儿？”武嫔瞪大眼睛，原先盛满怒火的视线变得空洞，藏在深处的恐惧张牙舞爪，很快冒了上来。
“你一定是讨厌凌儿，你也巴不得他死，这样我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对不对！”
不知何时听见的三两句闲话盘踞了她整个脑海，控制了她的心神。
顾曼云听着只觉得一阵难受，眼圈也微微红了。
“母亲自己说，除却他出生那会儿我嫌他吵闹以外，之后待他如何？我是他亲姐姐，我怎么会害他？”
武嫔却听不进去，只被顾曼云的话牵扯了过往的回忆，上前抓着她的手用力攥紧。
“那你去找皇上说，让他严惩那些害你弟弟的凶手！”
顾曼云这下眼泪是真的掉了下来，不仅是攥住自己手的力道太大，也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太过陌生。
陌生地让她害怕。
江挽虞刚进来，瞧见的便是这一幕，她赶紧上前护住顾曼云，厉声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你家娘娘发疯了，还不赶紧将人制住！”
这话不好听，但眼前的情形再怎么惊讶也是事实，让旁人不得不信。
于是宫女嬷嬷一同上前将两人分开，顾曼云被江挽虞护在身后，武嫔则是被按在了床上，还在挣扎。
“娘娘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江挽虞拿过铜镜，就放在武嫔的面前。
后者只觉反光一阵刺目，待闭眼再睁开，瞧见的就是一张狰狞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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