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鹭跟宋公子是莫逆之交,他不信自己看错了人,所以急忙解释道。
“鹭哥儿,听你姐说完。”容澄喝斥了儿子一句,这个庶出的儿子还是太过天真单纯。
容以季转头朝弟弟笑了笑,“这个世上,除了至亲,又有何人值得完全信任?若我真与宋公子成就好事,那我也做不到全然信任他,至亲至疏是夫妻,这话说得并没有错。”
夫妻之间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就算再自诩有识人之明也要有所保留。
看到小女儿这样,容澄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心痛,若不是经历过太多事情,她是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但这样的性子不容易吃亏就是了,这么一想,他又不觉得这是件坏事。
他最终点头赞同女儿的看法,这事他亲自操作,约谈了那位宋公子。
宋逸清,出身于地方豪族大家的公子,但出门游学在外,他一般都会说自家家境殷实,并不是什么显赫人家,毕竟跟京城的权贵之家相比,地方的豪族还是一段差距的。
更重要的一点,他排行第二,上面还有兄长,将来继承家业的人也会是兄长,而他就相对自由得多,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这也是他侧面知道了容以季的情况,还表示不介意的原因之一。
女方的真实情况,他在修书回家的信中并没有全然告知双亲,既然容家做了这样的安排,又有宫里那俩位的掩护,这说与不说关系不大。
所以,此时听闻这很可能会成为他未来岳父的定远侯的提议,他先是诧异,然后就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文章,他觉得文章有些措词有失偏颇,皇权的新旧交替之际,正是求稳之时,这对于这么大一个江山来说,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不管对于当权者,还是升斗小民,平稳过度的皇权都是好事,没有人想要起战事。
所以做这样的文章的人不是坏就是蠢,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是看不上的。
容澄一直观察这个算是准女婿人选的宋逸清的表情,看到这人在听到这样的好事从天而降的时候不是喜上眉梢,反而表情有些凝重,他心下不免又高看他一眼。
这样的人,女儿真嫁他并不亏,他不需要女婿有多大的能耐,但不能是真小人或者伪君子。
“侯爷即便不说,在下也以为此事不能泛滥,为天下太平,在下愿出一分力。”宋逸清站起来作揖道。
他愿意与之辩,并不是因为这是帝后授意的,而是出于他的公心。
没有多时,京城就又有一些反驳之前指评新君政策文章的人出现,这些人也写文章批判,你来我往的,一时间,京城文坛异常的热闹,热议国事的儒生一群接一群的出现,但是水平的高下立见,这是最藏不住的。
在这样的情形下,大行皇帝出殡了。
早些年,大行皇帝就为自己修好了陵寝,除此外,元后的尸骸早早就迁进了大行皇帝的陵寝中。
此时随之入葬的还有赵裕的生母,追封为后的柔妃,还有一个就是自杀殉葬的夏贵妃。
所以丧事办得极其隆重。
京城白幔飘天,哭声震天,人人都得服丧。
容静秋领头内外命妇祭拜大行皇帝,当然其中也有人作夭,譬如被废的继后所出的玉安公主就表现出阴阳怪气来,显然对于新君颇有意见。
这位公主虽然没参与之前的阴谋逼宫中,但对于赵裕成为继承人的既定事实,有些不能接受,她觉得赵裕就是个白眼狼,辜负了废太子的情谊,这一不服气,在行动上自然就体现了出来。
守丧时,容静秋看她是真难过,很多事并不与她计较,但现在都到了出殡的时候,她再来闹事那就不合时宜了。
虽然随着被废的继后的死亡,还有废太子的被圈禁,玉安公主的地位一落千丈,让人有些同情,但是,没有人会天天惯着她,她得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既然玉安公主颇有微词,那就请她回去吧,这先帝出殡之事她就不要参加了。”
容静秋这番说辞,离得近的皇族女眷都能听到,顿时人人都朝玉安公主看过去,这得有多拎不清才能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
玉安公主没想到容静秋会当众驱逐她,在以前,这个弟媳妇她从来不看在眼里,那时候,她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当然,她也不会自降身份去找她的麻烦,可以说,她与容静秋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来往,说是姑嫂,但并不亲近。
后来,母亲和兄弟相继倒台的时候,她终日躲在公主府里逃避见人,怕人家借机奚落她,毕竟就连枕边人的驸马也露出了另一面,待她再也不如以前温柔体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知道驸马背着她置外室,并且连孩子都有了,这事让她震怒不已,与驸马闹了一场又一场,搞到现在,驸马连公主府都不进了,这是看她失势了好欺负罢了。
这让她的心理落差一天比一天大,在这节骨眼,她最大的靠山父皇倒下了,成了大行皇帝,她觉得她的天都塌了,以后的日子更无法想象。
她不是傻子,自己的父亲当皇帝跟兄弟当皇帝那是两码事。
所以,到了今天父皇出殡的时候,她忍不住找存在感,让人知道她还是那个玉安公主,可她想要营造的假象被容静秋无情地戳破了。
“九弟妹,你别太过份了,本宫再如何,那也还是陛下的亲姐妹,轮不到你对本宫……”
“聒噪。”
容静秋轻声一句,就有人上前去堵住玉安公主的嘴拖她下去。
一众的内外命妇见状,对于这个新上任的中宫之主多了几分敬畏之情,也真实地体会到王朝权利的更替,这代表着权利中枢的那一群人正面临着新一轮的洗牌。
玉安公主的驸马在人群里看着自己的妻子被驱逐,心里直骂蠢妇,以前看着挺精明的,实则是借着靠山作威作福罢了,离了靠山,她什么也不是。
不过,公主是不能被休的,他不免有些惋惜,遂只能委屈自己爱的女人。
只是,玉安公主的驸马并没有得意太久,他也被请出了出琬殡仪式,就在他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那个请他出去的内侍道,“娘娘说了,公主就是公主,如果驸马欺公主太甚,陛下和娘娘都不会依的。”
正准备过来再大闹一场的玉安公主正好听到这话,当时顿在那里,她没想到赵裕和容静秋会为她出头,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她的情况,别人都视而不见,最后还是这刚刚没给她面子的弟媳妇出头了。
玉安公主的驸马听得一愣一愣的,正因为玉安公主没有靠山了,他才敢明目张胆地住到外室那儿,没再将这个公主妻子看在眼里,哪知道,人家到底还是一家人。
他当即忙作揖道,“还请公公回去告知娘娘,臣明白了。”
那传话的内侍这才一挥佛尘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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