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致远痛在心窝。
如果这伤真的只是一个理由,那也是血的代价,是她的决绝。他若再执意挽留,只能……让她白遭了这罪,不知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如果,真有人因他而迁怒与她,他确实不该再去拖累她,或许放她离开,才是对她的另一种爱护。
毕竟……他向来不详。即使母亲的死是有歹人所为,可他至爱的母亲,妹妹,确实都离他而去,他身边的女人没有善终,似乎成了贴附在他身上的一句咒语。或许,去年的时候他就不该敞开肺腑,贪心的是他,他不该奢望拥有这份感情,不该让她如此作难。
有一种爱护是放手,也有一种爱是默默守护。
就这样,由她离开,而他依旧会护着她,在意她,只是少了一份回应而已。可这是他所想所愿,能不能得到回应又有什么关系?不论她离他多远,他的眼中也只看得到她……
韩致远默默地托起慕清颜受伤的手臂,拿起绑布,小心翼翼地一圈圈缠裹住她的伤口,不松不紧,刚刚好。
他没再吭声,仔仔细细地将最后的绳结扎好,松开了自己的手。见那根红绳孤零零地跌落在床脚,他又弯身将它捡起,紧握在手。笔直地站定,垂目望着慕清颜。
她终究没有抬头。
“颜娘,保重。”
纵然她与他生分的唤一声公子,她也是他唯一的颜娘。
“韩公子,保重。回头你让桃娘把我留在韩家的包袱送到冯大娘这里吧,改日我来取。”
韩致远的声音有些沙哑,“好。”
“还有,张都知已经查过仁安殿那几个宫婢的名册,这件事你不必理会了……我的事,你都不必费心了。”
怎么可能?
韩致远唇角勾起一抹酸涩的苦笑。别人的事他都会忙个不停,何况是她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理会?
“韩公子,保重。”慕清颜又道了一声。
这一声,她稍稍抬起了眼。
韩致远只看到她那轻颤的睫毛,宛若无力地蝶翅。
他没有回话,所有的声音全都闷挤在喉间,吐不出来。他也不想再听她说出什么戳心的话。唯有……转身……
他走了。
原本不大的屋子似乎空旷的发冷。
慕清颜右手抚在左臂伤处,重新包扎好的绑布上仿佛还存着仅有的余温,暖着她的掌心。
从此,她便又是孤单一人,行走在迷茫之路上,不知归处究竟在何方。
他是那么聪明,果然有所怀疑。她这一剪刀也让他看到了她的决绝,凉透了他的心吧。
当时,她原本是要亲手扎这一刀的,但想到话谈起来可能是躲不过他的细究,便将拆开的一半剪刀插入墙缝合适的位置,尖刃朝外……所以她仿造了有人从对面的攻击,将弯曲的手臂撞上尖刃,且向下就力,便做成了从手腕向肘部延伸的一条伤口,而半把剪子正是一把有手柄的窄口刀。
他们真是相互了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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