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张成和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帮皇帝做过怎样的事，在当下都还算是知轻重，有几许分明的。或者他也是为了皇帝，为了皇帝的天下安定，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小心行事。

张成和临走前没忘拿走慕清颜手中的名册。

慕清颜坐在桌旁，侧目望着桌上的烛台，跳动的烛光像是空灵的幽火，在她面前挑衅地挥舞。

但，总有它燃烬的时候，不是么？

……

挽心刚在灵殿为黄贵妃的长明灯填满油。殿中除了宫观的道士在日夜轮流诵念道经，还有两个当值看守的宫婢盘跪在灵柩前的蒲团上，惶恐地睁着大眼睛，随道士一起不停地呢喃念叨。

虽说翠心的事不许乱传，可黄贵妃深夜差点把她带走的消息早已在宫人们心中落下了阴影。

这便是人的一种奇怪的恐惧，哪怕死者活着在世时留下怎样的好，当她在咽气的那一刻，便与世人阴阳两隔，褪去了人身，成为了众人口中的鬼怪，被视作唯恐避之不及的恶。

却少有人去想，这世上唯有人做鬼，哪里有过真正的鬼杀人？

“谁？”

挽心刚出灵殿，有人影迎面冲她走来。

慕清颜手中的灯笼抬高了一些。

“慕姑娘？”挽心看清来人，“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慕清颜道。

“慕姑娘找我还是为翠心的事？”挽心问。

慕清颜带她向偏侧走了走，避开灵殿的光线，转过身，“你知道胡二死了么？”

“胡二？”挽心被这猝不及防的问话惊的一抖，“哪个胡二？”

“不知道大名应该叫什么，反正是台州人士，在家中排行老二。”慕清颜盯着面前这张半昏半暗的脸。

挽心用力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胡五娘么？进宫就顶着这个名字，就算名册抹去，事实上你能赖的掉？”

“你查我的过去？”挽心眼中有什么在剧烈涌动。

“我只是在找胡五娘。昨日出宫，我险些被她给害死！”

“那与我也没有关系！我早与胡家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往来，我都不知道他们弟兄几个如今在哪里鬼混！”

慕清颜的手高高抬起，袖口垂搭挡住挽心的半张脸，“这么一遮，是不好认。”

“你要认什么！”挽心打掉慕清颜的手，盯着她的眼眶中竟然挤出了泪花，“雨心说的没错，你为了脱身还是想把事情往我身上引，连我的过去都翻出来！胡五娘的名字是我求贵妃娘娘找以前的老管事抹掉的，因为我不想再跟那个名字有任何关系！你竟然抓住这个来针对我？慕姑娘，你真有本事，我们的入宫名册你都能想得到翻查，逮住能利用的地方，翠心被人拐到香玉亭是否也是你做的？是你贼喊捉贼，谋求算计，是不是！你可是有韩公子那样背景，连重华殿都会宣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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