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衣裳,让人看见些不雅,便赖上人家也是说得通的。
但冯舅母到底是读书人家,性子淳朴忠厚,对救命恩人哪能这么行事?
若尉迟钊正是和嘉中意的结亲对象,那就最好不过了。
却也越是如此,越得注意分寸。
跑到男方跟前献殷勤,那是找死。不如让和嘉看到孙女的柔顺乖巧,才能让人安心。
所以好姐儿不仅将尉迟钊的披风洗干净送了来,还下厨做了顿早饭。
知她不能说话,丫鬟们将食盒摆上,都忍不住夸奖,“冯姑娘真是聪明极了,听说郡主喜欢吃牛乳馒头,上手一学就会。喏,还捏出这些小兔子小鸡模样,连厨房大师傅看了都夸。”
确实,光看着那一碟子鸡蛋大小,圆润软萌的小馒头,都让人心情愉悦。可见冯舅母没说大话,好姐儿为了不招人嫌弃,确实打小练出一身的好本领。
和嘉虽然喜欢,却更觉心疼。
这个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应该娇宠着长大的女孩,因为残疾,吃了多少苦?
昨儿灰头土脸,都没怎么看清,她今儿洗得白白净净,又安睡了一夜再来,竟是个再标致不过的姑娘。
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眉毛细细的,嘴巴小小的。原本是个很甜美可爱的长相,只眉宇间长年带着几分郁色,添了我见犹怜的味道。
和嘉忽地有些不忍心,走到好姐儿面前,拉着她微有薄茧的手,真诚的说,“舅祖母说,你能看懂嘴型,那你知道我现在在说什么吗?”
好姐儿目光莹然,连连点头。
和嘉心疼的拍拍她手,“你以后不用特意给我做这些,太辛苦了。”
好姐儿拼命摇头,认真比划着手势,虽然和嘉看不大懂,但她那个迫切想要讨好她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的。
和嘉很无奈,只得顺从她的意思,坐了下来,拈起一只小鸡馒头,尝了一口。
果然奶香浓郁,又发酵得恰到好处,是和嘉平素最喜欢的味道。
这要是换个人做的,她都能吃得无比香甜。可偏偏做的人是好姐儿,便让和嘉有些食不知味。
可好姐儿浑然不知,还留心观察起和嘉的穿戴喜好。只寻丫鬟比划了几下,她确实很聪明,几下就让丫鬟明白,她是想给和嘉做针线。
和嘉心头越发沉甸甸的,原不欲叫她做,可白秋月已经捧着丫鬟给的针线箩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丫鬟说,“郡主不必介怀,她一早也做了早饭给王妃送去的,也从王妃那儿拿了两件小针线。王妃都说,且让她做着吧,否则住得也不能安心。”
如此,和嘉也无法了,只心中越发愁苦焦急。
好姐儿越好,她就越舍不得说重话,而时间拖得越长,就会让人家误会越深,这可怎么办?
她在这边发着愁,那边升平公主却已然回京。
金光侯特意从渠州赶来,同妻子一道入的京。
百姓们听说消息,竟是自发去了半城人,塞得水泄不通。
和嘉原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的。
她也是好意,人家头一天回京,事情多得很,除了骨肉至亲,只怕皇上还要宣召,何必跑去添乱?
再说了,她还在为好姐儿的事苦恼呢。
甚至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干脆就让好姐儿给自己当妾得了。
可很快又被自己推翻了。
因为这对自己,对好姐儿都是一种伤害不说,对尉迟钊也不公平。
自家是因为亲戚关系,非得照拂好姐儿。但人家凭什么要照顾一个哑女呢?
本就成天为了这事头疼,可冷眼旁观了好几日的白秋月,却非叫和嘉换了衣裳,去迎一迎。
“把好姐儿也带去,见识见识京城热闹。再者说,你们都年轻,又是晚辈,且不论亲戚情份,金光侯夫妇都是为国为民做出大贡献的人,多少年难得回京,很该去的。”
“正是正是。”
冯舅母十分赞同,乐呵呵的一张老脸都放着舒心的光彩。
她是个忠厚实诚人,那心事明晃晃全摆在脸上呢。
先且不说拜见未来亲家,这要带她孙女去见大世面,不是极好的事么?
所以还格外嘱咐孙女,要跟好和嘉,别小家子气的丢了脸。
好姐儿是个乖巧姑娘,顿时就眼巴巴的看向和嘉了。
和嘉觉得她娘就没安好心!
这是在等着看她笑话吧?
把好姐儿带去见升平公主夫妇,真的合适么?尉迟钊也在呢。
可娘意不可违。
她最终只得硬着头皮,姐俩儿齐齐换了见客的新衣裳,白秋月看过满意,才肯放她们出门,在许惜颜回京的必经之路上迎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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