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氏坐着小轿,两手相握,叫自己镇定。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出门做客,倒不是家里人不愿意来。事实上,昨晚尉迟坚来道歉时,就表示愿随她一同去许家道歉了。
萧氏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这个侄子,跟她两个儿子打了一架之后,反而变得恭敬客气,谁不疑心?
还口口声声,以后要跟着两个弟弟一样读书学规矩,若有不足,请她这个二婶尽管责罚。
萧氏就更疑心了。
要说尉迟坚,也是她打小看到大的。
不能说很坏,但也绝不是什么好鸟。
小时家里穷,尉迟海偏心眼,只叫他一个去读书,他问一声,“二郎不去啊?”便默默的去了。
后来服兵役,得知尉迟海把不到年纪的尉迟圭给报了上去,萧氏又悲又愤,跑去争执,尉迟坚就躲在屋里不吭声。
送尉迟圭走时,他也就红着眼睛,出来说了声保重。
一文钱,一双鞋子都舍不得给这个弟弟。
她那时就看出来了,这孩子说白了,骨子里跟他爹一样,俱是个凉薄的。
这样的人,突然开窍,变得这般懂事明理,反倒让萧氏心生警惕。
索性谁都不带,独自来许家道歉了。
这一见之下,她真是长见识了。
其实要说皇上赐她家的将军府,屋宇华美,并不在许家之下。如今有老管家周谦用心盯着,也算行事得当。
但从进大门起,萧氏就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还是个乡巴佬,跟人家差距巨大。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就是感觉到了差距。
直到多年以后,她才明白,这个东西,叫底蕴。
许家三百年书香门第,熏陶出来的一草一木,都透着雅致。可不是尉迟家,一朝一夕就能追上的。
进门换了两次小轿,将她一路送进内院,方才落定。
下轿便见绛紫,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管事妈妈,在那儿候着了。
见有熟人,萧氏一下安定不少。
许惜颜还肯打发身边人来,证明不是太生气。
绛紫笑着介绍,“这是太夫人身边的陈妈妈,特特在这儿等着太太呢,我们郡主已经过去了。”
“打扰老太太,也劳烦郡主了。”
“太太客气,请随奴婢进来。”
一路穿花拂柳,步行往里,路上虽遇着几拔下人,俱远远的就停下低头,规矩之极。再看院中花木葱笼,连片枯叶都见不着,游廊的雕花栏杆上,灰尘俱擦得干干净净。
萧氏心中正自紧张,大气都不敢喘。
绛紫低声说笑,“原本今儿公主也在,我们二姑娘说,请太太跟公主也见一面的。偏公主府里有事,就先回去了。”
不见更好。
到底是公主,只存在传说里的金枝玉叶,萧氏没见过身份这么高的人,也实在是有些怕。
她全没往心里去,却不知,成安公主其实也有点不敢见她。
到底打了人家儿子的脸,莫名心虚。
于是许惜颜继赶走亲爹之后,拿萧氏把亲娘也赶回公主府,才算得了清静。
小睡个回笼觉,消了起床气,才有心情来许太夫人这里,等着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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