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遇着四爷,一下便想着你了。便在尉迟太太跟前大力荐了四爷,去给她府中公子做几日伴读,也瞧瞧他们的功课。这些布匹笔墨,便是尉迟太太送来的谢礼,二姑娘作主,代四爷收下,叫小的扛来了。”
许长津连忙道谢,“那从几时开始?我也准备准备。”
梅二奶奶听是好事,忙从里屋出来,端着姿态假惺惺道,“哟,是二姑娘身边的人呀。你倒是个眼生的,没怎么见过。家里可都好呀?”
春生故作憨厚道,“都好着呢!那日四爷送了篓虾给我们姑娘,姑娘回去就让人炒了个韭菜虾仁,又炸了虾酱,还叫我娘做了拌面孝敬老太太。老太太欢喜着呢,连夸四爷孝顺。”
梅二奶奶只觉脸上啪啪略疼。
方才还在怪许长津白糟蹋钱了,可如今又是长辈赞赏,又是得了礼物,不过一篓虾,能值几何?只能呵呵干笑,掩饰尴尬。
春生又道,“四爷明儿一早能过去吗?要不我回头问问二姑娘,打发个车来接您。”
许长津忙道,“不用不用,我在巷口叫个车过去就行。省得你们又来来回回的折腾。”
春生眼看差不多了,也不与他争执,行礼告辞。
再看尉迟家送来的礼物,梅二奶奶越发眼热,讪讪搭话,“这虎威大将军不愧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瞧这些衣料笔墨,怕是上用的吧,都打着黄签儿呢。”
许长津心知其意,“我一人也用不了这许多,二嫂拿一半去吧,侄儿如今也大了,正好用得着。”
梅二奶奶一下愣了。
要是从前,许长津得了什么好东西,可都是全部交给她收着的。
如今,只给一半?
许长津颇无奈,“我要去人家府上伴读,总得做两件新衣裳,有些象样笔墨。倒不是小弟有心藏私,不交给嫂嫂。”
梅二奶奶这才缓过神色来,干笑两声,“这说得什么话?别人指名给你的,四弟你收着就是,早些歇着吧。”
她回屋了,却也没忘叫丫鬟出来,挑了一半东西走。
许长津深深叹气,真不知该怎么说。
爹过世时,他年纪尚小,又是丫鬟生的庶子,三个哥哥分了多少家产他不清楚,也不能问。但长辈却有告诉他,给他留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二百亩田地过活的。
他就算不要那笔银子,只靠那二百亩田地的租子,他和身边的几个老仆都吃用不完。
可梅氏小时哄他要攒钱娶媳妇,如今大了也不提这话了,永远只说“家计艰难”,各种省俭。
还是从去岁开始,看他实在大了,才每月给他一吊钱零用。
可又时不时差他给家里花销,买些东西,又假装混过,不肯给钱。
月月如此,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可要许长津为此事去吵闹,就更没意思了。
这个嫂嫂对他,虽不能说十分上心,却也不曾打骂苛待。
且梅氏对他抠,对自己和亲生儿子也好不了多少。一年到头都做不了几件新衣,也不能痛快吃几回肉。
念着她总算护持自己长大一场,许长津劝自己忍了。
横竖,也不会忍太久。
看着梅氏挑剩的布料和笔墨,他相信自己,终能越过越好。
就象那日,偶遇许惜颜,他不就把握住了机会?
身在泥潭的人,哪怕没人递绳子,都能自己想办法爬出来,更何况还有人递绳子呢?
他一定会把握住这个机会,给自己挣条出路,更是不给递绳子的许惜颜丢脸。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