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身边的男人,会护着她。
这一点,她深信不疑,所以心脏坚强了不少。
距离上一次来钱宅,其实并也太久,可看到这所记忆里城堡般的宏伟建筑,她还是有一些恻然,心不受控制地跳得很快。
钱傲替她打开车门,轻轻揽住她的腰身,小心翼翼地抱下车来,感觉到她微微的紧张,不由得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低说道:“妞儿,啥都别怕!有我呢。”
被他呵护的感觉让她恁添了许多的勇气,深吸一口气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元素,你可以的,勇敢一点,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沈佩思正站在大厅的门口,远远的就瞧到儿子的车过来了,可是左等右等,见他俩还在那腻腻乎乎的,心里就有些动气。
但看到他俩走近时,仍是满面的笑容,还冲着里屋喊了一句。
“老二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白慕雅从里屋一下窜了出来,可眼看着钱傲手里牵着的元素时,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就僵在脸上,冻成了腊月的冰块儿。
可最悲伤的,不是悲伤本身,而是她的悲伤,压根儿震动不了钱老二心底那根儿琴弦。
对白慕雅,元素心里微微有些歉意,可即便这样,能让她将男人拱手让出么?!暂时不说这男人让不让得出,实事上,她并非圣母,也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而感情的事原本就是勉强不得的。
缘份,很奇怪,她只能顺从自己的心。
紧紧握住元素的手,钱傲完全视白慕雅为无物,那动作,那神情像马上就要赴刑场的勇士一般,给他母亲招呼了一声,直接越过白慕雅径直进了屋。
刚进大门,就遇上从楼上蹦跳着下来的钱思禾,脸上溢着笑,穿着一身精神的小短裙,飞般的速度窜了下来,差点扑到元素的身上。
她这猛烈的动作,把钱老二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直接将元素搂在怀里,拦住了钱思禾的身体。
“二叔,瞧你紧张得,切~”
很明显,钱思禾这只看起来欢快轻盈得像只鸟儿一样的女孩不是故意的,不过,却在看到二叔紧张元素那一刻,从脸上到眼神里流露出的全是不屑和鄙夷的神情。
小丫头年龄小,还不懂得伪装自己,自然是心底里想什么,脸上就表现什么,这个女人当初和自己的哥哥谈恋爱,又和二叔搞到一块儿,她自然对这种人没有好脸色。
被她的动作吓坏了,元素这时才回过神来之后,看得出来了这个小丫头对自己的态度,她也并不气恼,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议,给自己打了预防针。
于是,她反而客气地冲她点了点头,微微展颜一笑。
钱思禾的表现太明显,钱傲自然也注意到了,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没点眼力劲儿,还不快叫二婶。”
“二婶……”
礼貌地轻唤了一声,钱傲正准备夸奖这侄女儿的懂事儿,哪知道她说完就将脸扭到一边儿,小声地又补充了二个字:“我呸!”
“钱、思、禾、”钱傲怒了,咬牙切齿地吼一句,正准备将小丫头抓回来抻掇一顿,却被元素拉住了手臂,然后见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都是早晚要面对的,怒气总有消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总有一天,他们都累了,也就没那闲工夫再来鄙视她了。
他的维护,只会增加他们的鄙视而已。
钱傲还想再说什么,眼角往边儿一瞥愣了愣。
仲尧!
静静站立在旁边,他原本深邃好看的五官,依稀难掩憔悴的神色,他就那么注视着他俩,熟悉的面容,却透着陌生的疏离感。
歉疚感,排山倒海,元素心里难过了,面对仲尧,对她而言,对面对任何一个钱家人都要难。
她沉默着,脑中思绪万千,感叹物是人非,每次遇到钱仲尧,她的情绪波动就挺大,毕竟,他才是真正受伤害的人。
见到她的怔愣,钱傲狠狠地紧了紧她的小手,她番然醒悟过来,顺势也回握紧了他的手指。
过去的一切,都要面对,认真地面对,再困难也得面对,如果不打破这个僵局,对仲尧那不是怜悯,而是更大的伤害,伤了,痛了,都会痊愈,但在之间,却必须剖开伤口,清理到那一堆的烂肉。
好吧,她下贱,她无耻,她爱上了前男友的亲叔叔,如果上天真的要给什么罪孽的惩罚,就让她一个人来承受吧。
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三个人的头顶上,三人沉默着,对峙着,多么荒谬一种关系结构。
这本就是一场为爱而滋生的对峙,谁为谁在付出!?谁为谁在舍弃!?
慢慢地,原本以为的三方对峙,就变成了两军对垒。
钱仲尧的眼里映射出深深的悲哀,他们在携手,而他成了外人。
不,侄子!
大厅里,坐着朱彦,钱思禾,沈佩思,当然还有白慕雅,不过,所有人都不约而口的沉默着,没有人好心的想要打破这个局。
时间一分一秒,元素窘迫得不行,冷汗划落脊背,偷眼看了钱傲一眼,见到他面色阴沉得可怕,摆明了一副谁都不要惹他的气势。
心里一颤,她更加不敢随便开口了,唯有一字,等!
三个人便如此诡异地站着,钱仲尧始终沉默,钱傲脸上阴晴不定,最后,还是他突然开口打破了局势,声音低沉却坚定。
“仲尧,这是二婶。”
冷笑了一声,钱仲尧迟疑地瞟了元素一眼,说:“素素,你幸福么?”
“她幸不幸福,早就与你无关。”钱傲皱了眉,直视着他。
元素心里的酸涩感和愧疚感不断加大,几乎快要不能负荷,最后,坚强的奥特曼先生,再一次指点了她的行动,只见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仲尧……我,很幸福。”
钱仲尧瞥了一眼他们紧握的手,怪异地牵了牵嘴角,温和的对着她笑,“我想也是。”
然后,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她身旁的钱傲身上,冷声道,“不过,二叔,我不会祝福你的。”
唇角微微荡开一抹笑容,钱傲沉吟:
“我们不需要祝福也会幸福。”
一句我们,直接让钱仲尧捏紧了拳头,眼看情绪一触即发,边上坐着的在他们对峙时沉默的几位,终于动容了。
沈佩思笑了笑,提高了声调:
“客人来了,就过来坐啊,杵那儿干嘛?小雅,快给素素倒水啊?”
果然是段位挺高的宅斗人物,一句话,亲疏立显,两个字客人,就把她划分到了外人那一国。
元素笑了笑道了声谢,钱傲却不依了,他见不得他女人受点点委屈,所以压不住火,毫不客气地反驳:
“妈,怎么说话的,谁是客人?”
笑着摇了摇头,沈佩思对他言语的冲撞丝毫不恼:“急啥啊?不是还没进门儿么?当然还是客人,等以后进了钱家的门儿,再说吧。”
这话听上去滴水不漏,钱傲也挑不出理儿来,揽了揽元素的肩膀,“走吧,一会开饭,饿坏了吧?”
淡淡地一笑,元素弯了弯唇角,轻轻地回应:
“还好。”
这样的氛围,元素不是第一次经历,所以,对于钱家人的冷淡疏离,客套假装并不在意,嘴角始终噙着笑,沉默着听他们讲话,态度不卑不亢,克守着自己的礼仪,到也没有遇到太大的为难。
直到钱傲被钱司令员派来的警卫员叫到了楼上。
临走,他还不放心地握了握她的手,小声在她的耳边嘱咐,“乖,镇定点,一切有我。”
元素点头,目光传递着坚定。
随着钱傲的脚步声渐渐的消失在楼道上,客厅里的女人说话的声音就没那么动听了,有因为妒忌的,有因为不满和怨愤的,通通都终于破土而出了——
元素一直垂着眸。
这会儿,她念着金刚经,就当自己是来打酱油的,随她们奚落去吧。
默默地等待,这时候,胳膊肘儿突然被人碰了碰,她扭过头一看,是一脸阴沉的朱彦,冲她指了指院子里,示意她跟着出去。
默然了好几秒,元素才犹豫着跟着她的脚步出了门儿,仍然习惯性地叫了一声,“朱姨……”
院子里,凉风习习,很明显,不能烧灭朱彦心里的怒火。
“你也真好意思叫我朱姨,咱们不是马上就要成妯娌了么?”
朱彦轻哼了一声,冷笑。
她现在对元素,已经完全失去了当初的耐心,一则是因为儿子在她面前吃的亏和受的委屈,另一则,只要想到陶子君的女儿居然要嫁给老二,顺顺当当地做jk董事长夫人,她心里的那份儿火气就压不下去。
“不过,这妯娌么,还得看你有没有这福气,天天烧高香拜托菩萨保佑吧,祈祷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要不然,有没有福享受都不知道,还真想做钱二奶奶呢?”
这奚落来得真快,但到底还是在元素可预见的范围内,她抿嘴,不反驳,不争辩,不吭气,惯常的三不原则,不管怎么说,对于仲尧,她本身确实有愧的。
她服软了,可朱彦却没打算放过她,语气是更加的咄咄逼人:
“当初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元小姐,脚踏两只船,居然踩到钱家人的身上,本事儿挺大的啊,怪不得上次说不愿意和仲尧订婚,原来是攀上了老二啊?你呀,就别做美梦了,不过就是一个卖身的妓女,真敢想啊……”
“你……”妓女两个字,像两个耳巴子,让元素倏然倒抽一口凉气,刚才强装的淡定瞬间就没了。
呼吸沉重了不少。
朱彦看到她变色的面孔,似乎心情好了不少,语气越发的冷硬起来,出口的话更是专捡恶毒的说
“被我说中了是吧?讲不出话来了?我告诉你,你的这些龌龊事儿,咱老钱家人全都知道,你现在倚仗的,不过就是肚子里怀着老二的种,一旦生下孩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是吗?
脑子里响过钱老二斩钉截铁的话,他说过他俩这辈子都要在一起的,所以,元素,坚强点。
定了定神,她笑了。
“朱……”然后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干脆直奔主题:“仲尧的事,我很抱歉,真的,比你想象的歉意更多。至于我和钱傲的未来,就不劳您费心了。”
装么?谁不会装!
朱彦脸色一变,咬牙切齿,“我儿子千挑万选,就找了一个你这样的货色,我真替他不值,先勾引了仲尧,再上了老二的床,你这种女人,手段不错,可是实在太无耻。”
她真是恨得牙根儿发痒。
不知道怎么替自己辩解,她不能说自己完全是无辜的,可事实的真相却并非是她所说的。元素索性闭上嘴,任她吁唠,最后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完了么?说完了我回屋了……”
话一出口不等朱彦反对,她转身就往屋里走。
背后,是朱彦没头没脑的大骂:“破鞋,妓女,和你妈一样的下贱,除了靠身体勾引男人,你还有什么本事?!你比你妈更下贱,你妈还知羞呢,你连羞都不知道,还敢上门儿!”
这朱彦也不知哪根筋被挑了,完全找不到半点儿优雅了。
我靠!真以为她好欺负呢?!
元素回头,瞬间垮了脸,目光烁烁地盯住朱彦。
她看在仲尧的面儿上能原谅她对自己的谩骂和无礼,但却不代表能容忍她骂自己的母亲。
脑子里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不管她和妈妈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有什么宿世恩怨。但是,任何一个做女儿的对母亲被人侮辱都会同样的义愤填膺。
她怒了,但是她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然后,淡然地说了一句:“好心提醒您一句儿,这女人哪,不怕被人骂做下贱,就怕想下贱给人看,都没人稀罕!”
这话贼毒,真真有钱老二的风范。
刹时之间,朱彦脸都气得变绿了!
话说出去了,其实元素心里也不太好受,情绪翻腾着,但是一进屋,她却迫使自己的脸上保持着微笑和淡定。
不是为了其它,只是为了她的男人,她要做一个有气度站在钱傲身边儿的女人,她不想再做鸵鸟,更不想做蜗牛。
……
看着她昂首挺胸的进屋,白慕雅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目前的她,再恨再怨又如何?连说话的立场都没有,婚约没了,男人没了,除了钱家人的喜欢,她什么都没了,而这剩下的最后一点,成为了她能攻击元素最好的武器。
所以,她得牢牢握住。
喜欢她,便不可能喜欢元素。
勉强地笑了一笑,白慕雅居然破天荒的拉着她的手,没话找话,笑容居然还是一贯的甜丝丝的:
“素素,你肚子看起来都没变化呢,里面真的有小宝宝么?”
元素心里微惊,没想到白慕雅居然会对她示好,这么毫无介蒂的讨论她和钱傲的宝宝?
请容许她邪恶吧,她没法把人想得太过高尚。
尽管吃惊,但她面上还得周到,“太小了,刚刚三个多月,要五个月左右才能显怀。”
相由心生,只要提起宝宝,哪怕她不是有心,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就溢出了满满的母爱,深深地刺激了白慕雅的双眼。
贱人!她痛恨死了!
指尖捏得泛着白,脸上却在伪装:“呵呵,做妈妈真是不容易呢,你平日里感觉辛不辛苦?以后空闲的时候,我来陪你聊天吧,一个人在家指定特别的无聊吧?”
来陪她!她头大了,还是别了!
不是她元素太小肚气肠,而是这也太过诡异了,这种相处多让人难堪啦,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白慕雅,其实少见才是好的。
“不好意思了,白小姐,我平素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
白慕雅还想说什么,沈佩思却突然清咳了几声,突然插断了她俩的话。
“小雅啊,等你以后怀上了不就知道了么?不过,元小姐这身子,得好好补补,我建议,你俩还是搬回来住,我亲自照看着……”
挑战来了!
元素赶紧收拾起心情,挺认真地回答,“沈姨,这事儿我都听钱傲的。”
钱二爷,不好意思,又利用你一次!
不过,拿他当挡箭牌,最是好使,哪个好使用哪个,这是钱二爷教的。
“这浑小子懂什么,你这样子可不行,身体不养好,我孙子的身体怎么好得起来,这事儿你得劝劝老二,别顾着自个舒服了,不管孩子!”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元素直点头。
劝么,至于答不答应,可不在她。
这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接着,一个烟灰缸就顺着楼道口滚了下来,居然没砸坏,可见质量不一样。
瞪目结舌!
直到烟灰缸的滚动停止,大家才反应过来,这老二和老爷子吵起来了?然后又是一阵阵的稀里哗啦、劈里叭啦,其间还隐隐有着钱司令员同志暴怒的喝斥声。
完了!元素心里有点犯堵,这男人的脾气,够呛啊!
念头刚刚闪过,重重的脚步声就从楼道传来,不屑几秒钟时间,钱傲就冲了下来,直接拽住元素的手,铁青着脸,急吼吼地就说了二个字。
“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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