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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抑着汹涌的爱意,如同沙漠中的旅人,看见了水囊,却无法判断是否有毒。

他只有喝下去才知道。

“来个人就要老板,我有几个身都不够卖的了,不卖。”

“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要我?”

薄行泽被他逼得进退为难,咬咬牙说:“是,我想要你,不过……”

“啊,吃饱了呢,晚安。”祝川放下碗,头也不回的去了次卧,没有听那个酝酿多时的告白。

薄行泽憋着的一口气瞬间散了,认命的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八年前就这么欠揍,八年后比之更甚!

-

薄行泽易感期严重,为了不发生事故后面几天只好在家里办公,极其自律的六点钟起床,七点钟就在书房办公了。

祝川十点半自然醒,溜达下去吃了个早餐,又上楼看了他一眼。

“陆氏的案子暂时不跟陆衔洲对接,先放着,现在事情还没尘埃落定,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不会冒险。”

祝川伸手敲了下门,里头的声音一停,随即说:“嗯,有事随时找我,进来。”

“什么案子还没尘埃落定?你跟陆衔洲搞什么鬼?”

“商业机密。”

“我又不窃取你商业机密,咱俩都不是一个圈儿的,难不成我还能把你项目拿过去拍成电影?你别当总裁了,当编剧吧。”

祝川嫌弃,被人拽了一把跌在他腿上,惊吓之余下意识勾住他脖子,“犯什么病?”

薄行泽脸上泛着不太自然的红,额角有点汗,处处昭示易感期。

“你别一到易感期就黏人,不符合你霸道总裁的人设,好好工作别想有的没的。”祝川坐立不安,却被他掐的动弹不得。

“有的没的,是你吗?”

这话听着活像直男不会说情话而硬撩的土味,听这话的人千帆历尽,什么样的手段都见识过,偏偏就耳朵一麻。

薄行泽捏着他的手腕,从后面将他整个人都拢在怀里,清酒味逐渐漫过来,像是一汪沉静又汹涌的海,密不透风。

“背还疼吗?”

树皮粗糙磨出血丝,今天早上已经消了点,但破了皮的地方结痂了更显凄惨,听出身后的声音有些内疚,祝川决定添点儿油。

“疼啊,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罪。”

薄行泽也知道自己易感期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虽然他在合同里写了一周不低于一次,但这种时候他不能找。

他不想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伤害他。

Beta的承受力没那么强,万一他再觉得无法接受而离开他,还不如自己受着,那个山林没什么人,熬一熬就过去了。

他没想到祝川会找过来。

严弦说他愿意和自己结婚,肯定是喜欢的,没有人愿意和不喜欢的前男友在一起。

薄行泽将他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视线放的很沉,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而缓慢的开口,“我喜欢你,这八年来没有一刻放弃过喜欢你。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了,我不会强迫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也不会强迫你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但是能不能给我个机会,一点点也好。”

他眼睛很红,额头全是细汗,不知道是因为易感期还是因为紧张,声音都有些许颤抖,带着不确定,还有一点卑微。

祝川听愣了,只觉得与他交叠的掌心滚烫,带着汗湿。

当年两人直到分手,他都不知道薄行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更没有听他说过这么长一段关于表白的话。

现在说来。

薄行泽捧住他想转过去的头带回来,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依旧与他掌心相交,“可以吗?或者你不用很喜欢我。别离开我,别说不要我,这样可以吗?”

他不是这样的,祝川从未见过这样的薄行泽,仿佛卑微到尘埃里。

他像是一个乞讨者,衣衫褴褛的拽住一个穿着光鲜的路人,用他颤抖的手和沙哑的嗓音,哀求对方施舍一点点的爱意。

把尊严和感情放在地上随意他践踏,只要他肯施舍一点点,怎么样都好。

哪怕把他囚禁起来,也甘之如饴。

祝川眼睛泛酸,飞快的眨了下别过头,仰头轻吸了口气硬生生将那股酸涩咽回去,补了个笑。

薄行泽不是这样的,刚认识他的时候他那么穷,却还是一身折不断的傲骨。

重遇之后他是红叶集团的总裁,人人巴结还来不及,随手就能让无数个他手底下的小作坊原地破产。

他不应该是这么卑微的,应该是带着一身骄傲用合同压得他说不出话喘不过气,以冷漠面对自己的主动,然后在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反手丢掉。

薄行泽见他不说话,伸手勾住他的掌心,试探着把人拉进,凑过去略微低下头,尝试着找他的唇。

祝川觉得喘不过气,交叉的十指根部汗津津的,像是把他置身于一个热烈的火炉之中,熊熊燃烧之下清明崩碎,连理智都寸寸化为灰烬。

那段话和语气太过迷惑人,祝川把他当做易感期的特殊情况,等过去了,这座冰山就会恢复如常,雷打不动。

……

良久,祝川抵着他的肩膀轻轻喘气,“别来了。”

薄行泽轻抚着他的后背,像一只餍足了的猛兽,声音里都是满足。

“我抱你休息一会。”他太喜欢把这个人满怀抱着的感觉了,最好就是全部圈住,一丁点儿都不要撒开。

“嗯。”

祝川靠在他肩上喘气缓神,猛烈的攻击让他灵魂都要跌碎了,薄行泽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高冷,他历来不是。

这两天下来,家里的阳台、厨房、楼梯,现在连办公桌都已经不能幸免于难,他算是看明白了,不能跟他处在同一片屋檐下。

他张口狠狠咬了结实的肩膀,如愿以偿的听见一道痛极闷哼声。

“活该。”

薄行泽轻轻拍着他的背,没有挣扎,反倒是温柔哄他,“饿不饿?我去做饭。”

“你觉得我饿吗?”

笔记本电脑的视频电话邀请跳出来,两个人对视一眼,现在这个状况,怎么开视频?

“我自己去,你忙……嘶。”祝川拧眉骂他,“你他妈出来啊你!”

薄行泽舍不得出去,按住他眉目疏淡的好像平常,伸手点了切换为语音,然后冰冷声线开口,“说。”

严弦公式化的嗓音响起,“薄总,下午陆氏的宁助理过来送一个企划书,这是当时您跟陆总谈好的,因为继承人之争您搁置了一段时间,现在陆氏提出重启。”

“告诉她我这两天请假,我会跟陆总亲自联系。”

“好,还有分公司的年中汇总我发在您邮箱了,上次那个并购案的资料以及上次的抵押估算表我也一起发给您了。”

“好我知道了。”薄行泽挂掉电话给陆衔洲拨了一个,接的有些慢,传过来的声音带着点无奈,“不好意思,乔乔孕期脾气不好,太会折腾了。”

祝川嗤了声,“老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衔洲一愣,“哟,你也在呢。”

“怎么着,有老婆了不起?你儿子生出来那不也是我儿子,好好伺候我们小乔乔,不然到时候让他来我这儿住吧,我不会不耐烦,甜甜的小宝贝谁不喜欢。”

陆衔洲笑着捅刀,“之前你答应乔乔的事,估计快能兑现了吧。”

办公的时候都在一起了,这还不是指日可待?

“你让乔乔醒醒,玩具车我倒是能给你儿子买,超跑算了吧,这辈子都不可能。你告诉他,小朋友不要开车,不安全。”

薄行泽没听明白,陆衔洲“好心”解答:“上次他给你买西装的时候遇见乔乔,跟乔乔打赌说如果不跟你离婚就输给他一辆超跑。薄总,这辆车什么时候给乔乔兑现?”

薄行泽低头看当事人。

祝川磨牙,“明天就离。”

“你说什么?”薄行泽阴恻恻开口。

祝川被他的表情冷得发怵,硬是把剩下半句咽了回去,改为:“你们不是谈生意么,我不打扰你们商业机密了,走了。”

薄行泽收回视线,冷静嗓音像是完全没伸出作案工具似的,淡定和陆衔洲谈论合作项目。

数亿项目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锋,争取自己这边最大的利益,祝川放弃挣扎,靠在他怀里侧头,耳中略过温凉嗓音,指尖点在他右手的婚戒上。

他还戴着。

好像从结婚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戴着,祝川恍然记起那个与他手指严丝合缝的婚戒。

那时候他们一起逛街,他爱玩,拉着薄行泽去了一个卖首饰的地方,有一对戒指设计非常独特,硬是强迫他试了试。

不过最终没买。

他还记得当时量的尺寸?

祝川随即被自己弄笑,过了这么多年,手指的尺寸早已经发生了变化,戒指不像是其他的饰品,一点点变化都戴不了。

就像爱情。

只要发生一点点变化都无法再继续下去,强行之下,伤着的不是自己,就是对方。

“在想什么?”

祝川抬头,看到已经按下去的电脑,忙收回思绪没叫他看出异样来。

“谈完了?”

“嗯。”

“那么谈完了,您吃饱了吗?”祝川问他,眼底全是讥诮,“别人都说薄总高冷禁欲,原来在谈公事的时候是这么谈的,重新定义高冷?”

薄行泽噎了噎,缓慢退出来,耳朵根泛着一点红。

“?你还脸红了,你刚才跟陆衔洲你来我往谈生意争取利益的时候怎么不见丝毫手软?”

“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祝川拽了点纸随便擦了擦,正理衣服的时候听他喊自己,头也没抬的“嗯”了声。

“手给我。”

“干什么?”

“手给我。”

祝川被他重复烦了,“……左手右手。”

“右手。”

祝川忙着理衣服,没多想就把手递给他,下一秒烫着一般将手缩回来,无名指上已经带回来一枚戒指。

严丝合缝。

并不是原先那枚。

“不许摘!”

薄行泽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将他拉回怀里,一只手扶着他不让后背的伤抵到桌子,另一只手掐住下巴,“不要摘,听话。”

“管戴不管摘,你这是强买强卖?”

“我用全部身家和一辈子的承诺,买你,够吗?”薄行泽低下头抵住他额头,呼吸里还带着浓浓的清酒味,像是喝醉了又像是很清醒。

祝川觉得自己快被清酒熏得醉了,少见的结巴了下,“哪儿弄来这么多土味情话。”

“……”薄行泽在心里把严弦唾弃了一遍,都怪她发的视频水准不行,就不能找些清新脱俗的吗?

远在公司的严弦:阿嚏。

“严弦姐你感冒了啊?”

严弦脊背发凉,“应该吧,没事你忙吧,我一会多喝点热水。”

祝川看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左手根本动弹不得,薄行泽也没给他摘掉戒指的机会、

“再说吧。”

薄行泽知道他这个是愿意给自己一点机会,让他有希望去努力的意思,兴奋的低下头就要亲他,被一只手捂住,“别来了啊,我还不想那么早死。”

他有些失望,在柔嫩掌心上亲了下,用眼神委屈巴巴的说了句,“好吧。”

祝川被他这个眼神弄得无奈,收回手,蜻蜓点了下水,“乖,你先忙工作,易贤找我下午过去谈个生意,我晚上回来吃饭。”

薄行泽拧眉,“他又找你谈什么工作,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解决?又要去檐上月?”

“你连他的醋都要吃?”

薄行泽十分不乐意,“他整天霸占你,八年前就霸占你,霸占了八年。”

“别这么小气,我谈完了就回来,你自己在家不舒服就打一针抑制剂,别硬撑着。”祝川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去浴室洗个澡收拾一下出门。

祝川到檐上月的时候易贤已经等了很久了,旁边坐着一个男人,健谈随和,隐隐透着一股精明。

“你们还不认识,我帮你们介绍一下。”易贤起身给两人介绍完,握了手就算认识,祝川又叫了点酒送进来。

男人叫廖一成,这些年都在国外发展,科技行业算是比较知名的公司,祝川也略有耳闻。

他这次要商讨的却不是科技而是关于基因方面,他的意思是不需要投资,只吃分红。

祝川三言两语便明白了,这样的合作不是没有过,他这些年下来凭着圆滑手腕,在平洲哪个行业都能说得上话,有些不能公开的生意也找他搭过线。

“基因学是很敏感的话题,这个线我不能乱搭。”

廖一成温柔儒雅,说起话来也自带三分退路,“我知道,我虽然身处科技研发,但大学时读的专业也是基因有关的,这些年一直也很心系基因学的发展。您有这样的顾虑我很理解,也尊重您的意愿,这是我亲自写的资料,还有关于未来研究新型抑制剂的可能以及方向。”

祝川拿过来看了会,他手底下资助了一个吃钱的基因研究所,每年不知道往里投多少钱,这个项目对他来说,其实是有益的、

“我先考虑考虑再做答复。”

廖一成颔首,“那是自然。”

“现在虽然Alpha和Omega、Beta平权的意识越来越高,但性别带来的不便和压力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我希望能把这样的压力减到最小,每个人都是最自由的。”

祝川有些意外,一个天生站在性别顶端,享受独属于Alpha利益的人,居然这么体贴Omega的权益?

“廖先生倒是很像我一个朋友。”

廖一成笑意僵了一秒,随即恢复如常,“那我真是很荣幸了,能和祝先生的朋友这么相似,那我是不是可以不要脸一些,希望以后也能做您同样好的朋友了。”

“我看悬。”这个世界没有第二个人能做他先生了,只有一个薄行泽。

廖一成有些尴尬,祝川伸手端起酒杯朝他晃了下,“开玩笑的,希望我和廖先生也能变成很好的朋友,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合作。”

易贤对这个行业不熟,一直没接话,静静坐在一边喝酒玩手机,等廖一成走了才说话。

“你觉得他怎么样?”

祝川让人进来把酒杯收拾了,换了点茶进来,懒洋洋靠在沙发背上朝易贤睨了一眼,“什么怎么样,我又不是来相亲。生意合适就做不合适就不做,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我哪里紧张了!”

祝川靠着椅背轻舒了口气,很久没在这儿逗留了,总跟薄行泽在一块儿腻歪,这才出来一会就有点想回去了。

易贤给自己倒了杯酒,好半晌才说:“那个,虽然你也是基因学毕业的,但是这么多年都没碰了肯定也不睡,要不然你找傅教授问问?他在这行业比较严谨。”

“嗯。”

易贤端着酒杯,灯光落在玻璃杯上折射出光线,他动了动手指,光线像是活过来一样,有点“烫”。

祝川喜静不喜闹,就算是在檐上月也不爱那种震耳欲聋的歌声,多半是些抒情歌。

“十年痴心大梦知否,爱意藏在星河背后……”

易贤攥着酒杯,听那道跑调的歌声,抬起头来刚一开口想说的话就忘了,另一句话提前撞出来,“殊易,你手上是什么?”

祝川抬了下手,“哦,你说这个,戒指啊不认识?”

“我知道是戒指,你哪儿来的?”易贤有种预感,仔细打量着祝川的表情,好像和原先没有什么区别,又好像多了一丝希冀。

“你跟薄行泽……?”

祝川端起茶喝了口,声音有些含糊,像是含了糖果一样送出来,黏着一丝糖丝儿。

“我觉得八年挺空的,整天浑浑噩噩混着过特别没意思,婚现在都结了。”祝川垂下眼帘将笑意收敛盛满,再抬起来的时候,仿佛盛开了一季的玫瑰。

“所以,我想了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易贤张了张口。

“我栽了两次跟头,老天爷都说事不过三,我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再栽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痴心大梦知否,爱意藏在星河背后——出自《山海如鉴》(补一个,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原来全是你,令我思忆漫长——出自《千千阙歌》)

多幸运,这一章还能见到你们,以后的路一起走啦!

接档文《他真是我哥[重生]》,求个收藏。

哨向文因为题材频道不能自行修改,所以重开了,有喜欢的大姑娘也可以再辛苦一下收藏,感恩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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