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根向门槛边迅速逃开了。
梅香抬头瞧见富贵就这么直接扫开了,忍不住数落他:“既是扫尘,你也要把单几上的茶盏子跟开水瓶拿走啊,你这么满屋子扫下来,那还不到处都落着灰么。”
梅香说着话,忙不迭地走过去,拿起几只茶盏和一个水瓶去了锅间。富贵却在那里继续仰着头扫着,嘴里还不忘记叨咕:“就你事情多哩,不扫蛮,又催着扎笤把,人在扫了,你又来多话,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真是不晓得你怎么那么肯烦神,真是的!”
梅香在锅间听见也没有搭理他,她懒得跟他争,短短几天,她已经晓得了富贵这不明事理的性子,跟他饶舌,终究是浪费自己的口水,更不想让邻居听去了,倒要惹人家笑话。
梅香等他扫完了堂屋,自己拎了半桶水,开始擦洗桌椅,单几上就不用说了,单几的上方挂着一张破旧不堪的中堂画,神鹿立在寿星老身前,寿星老右手托着一只仙桃笑意吟吟,左手握住鸠杖;梅香去房间拿了鸡毛掸子,捏起中堂画上缚住的几根红头绳,鸠杖上挂着葫芦,梅香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又将整张画掸了掸,然后仰头、后退瞅了瞅,这才满意地收起了鸡毛掸子。
富贵扛着笤把从房里出来,看梅香正低头拧着抹布,满脸堆笑地看着梅香。他一面将笤把放在了门后,一面笑道:“差不多抹一抹就好咧,也不用拐头拐脑地擦洗了,也不怕累着自己。”梅香头也没有抬,心里暗笑:“真是可怜又可嫌,忽好忽歹的,早上叫他起来做个事,就猫不是狗不是的挑毛病,现在又嬉皮笑脸的给哪个看,懒搭理。”
富贵当她真生气了,坐在小板凳上,卷了一根烟,点着了,吸了一口烟,歪着脑袋看向梅香道:“你这人啊,处处都好,就这点不好,又没怎么着你,怎么还生气了。”梅香哼了一声,回他道:“我忙还忙不过来哩,还有工夫生气?我闲得!”富贵又涎着脸皮说道:“你瞧,我什么话也没说,你就个样子干么哩!”
梅香不想跟他啰嗦,将桶里的脏水拎出去准备倒掉,富贵忙含着烟,走上前来接过桶去,笑嘻嘻地将水桶拎出去倒了。
梅香挎上篮子,去园里择了一把蔬菜,回来拿上拿着抹布和棒槌,又在米缸里瓦了一碗米,拈了四个山芋,一起拿到塘边去洗。这都年根下了,再不搭着山芋吃,光听他们娘儿俩的,过了年可就真青黄不接了。
富贵的妈,从外面窜门回来的时候,看见梅香正在门口的阳沟边削着山芋皮,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她可最不愿意吃山芋了。这一两年,她可是吃怕了那东西,放着家里的白米饭不吃,这媳妇来了,倒要做她的主,尽让她吃这些东西。
梅香削好了山芋皮,转身正好瞧见婆婆的脸色,心里知道是不高兴要吃山芋的事,她脸上淡淡的神色,装作没有瞧见婆婆的不高兴,日子还得过下去,但不该是这个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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