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这眼泪,却总是抹不尽,手捏子都湿透了。
等到内心终于平复一点了,她走进了房间,却瞧见梅香靠在床头,眼睛肿的像得桃子。到底是做母亲的,梗着嗓子对梅香道:“梅香啊,你这一双眼哭成这样,下午可怎么上妆哩,妈知道你心里难过,可女人,总是要有这么一天的。”梅香不听则罢,听了她母亲的话,竟忍不住哭出了声。此时,大嫂经过房间,听到哭声,一步跨进来,劝说母女俩:“妈是见过世面的人,习俗里说出嫁时越哭越发,可也不是小妹这个哭法;小妹啊,这婆家也不算十万八千里,往后赶集也能顺便回家来,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也别太伤心了。妈,你让小妹起来,一会儿吃点饭,吃了饭就该梳洗打扮了。”
母女俩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性子,都明白再怎么难过,日子还要过下去,下午还要赶三十里的路哩,这个样子到了婆家也是不好的。她母亲擦了擦泪,也替梅香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强笑道:“姑娘啊,你嫂子说的对,出嫁这天虽不能笑,可也不是咱们母女这般,只顾自己伤心难受,外面还有好几桌的亲戚,来,起来洗漱,吃点饭垫着些。”梅香点点头,她母亲和大嫂先走出去房门了。
客厅里三三两两成堆的人聚在一起说笑,有些亲戚间都是相熟的,互相说些闲话。三个哥哥招呼大家陆续入席,除了昨晚的那十个菜,还加了两样:一碟糖醋排骨,一碟红烧鲤鱼,昨晚的老母鸡,也换成了红焖猪蹄膀。
梅香母亲和她大嫂再次回到间里,早就准备好的两只粗大的红烛,放在橱柜上。
镜子里,大嫂开始给梅香梳头妆扮。大红的灯芯绒褂子,套在新棉袄的外面,蓝色的新做的棉布裤子有点长了,盖住了脚上的绣着梅花的红布鞋;梅香的头发不长,大嫂将一只头花别在了梅香的鬓边;雪花膏抹上年轻的脸庞,略施了一点点胭脂,本就端庄秀气的面孔,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美貌,还多了几分俊俏和生动。
大嫂看着镜子里的梅香,也不禁啧啧地感叹,梅香羞涩地低下头,一脸的娇羞,只是那双眼皮还是有一点微肿。梅香母亲进了房间,看到女儿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欢喜一阵激动,她怕梅香伤感,也就忍住了叮嘱的话,只说了一句:“梅香啊,为娘的今天就一句,这结婚了,就是大人了,在婆家不比家里,凡事要考虑得更周全些。”梅香站起身,手上捏紧了帕子,忍住了眼泪,使劲点头道:“妈,大嫂,你们放心,我也不是个不懂事的人。只是,往后,要靠嫂子们多辛苦些,照看母亲了。”大嫂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到底还是忍住了,笑着说道:“可不许再说这些话哩,照顾妈不是我们应当应分的么,小妹啊,不多会儿就要动身了,你先歇一会儿啊,可也不许再哭了,不然,脸上可就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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