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说道:“小妹,别答应,我瞧那人说话不大实诚,也并没什么真本事,咱种田的人家,最讲究个踏实肯干,像他这样,以后日子不好过。”梅香嗫嚅着,心里忽地惦记起那块被裁开了做了鞋面的布料,母亲哪里突然有那两块布料?自己可真是高兴得一时糊涂了,那两块布料可不是跟富贵今天送来的一套衣裳一模一样!都是灯芯绒的料子么,自己这么糊涂,竟给用了,现在想来,自己一天工分也做不到几分,只管够自己吃饭的,赔他布料是一定赔不起了,她没法跟嫂子说这话,只是抿紧了嘴唇,不说一句话。
二嫂见她这样踌躇不定,只当她是害怕母亲,便怂恿道:“你别怕,大不了给你母亲骂一顿,这可是你一生的大事。”两人正说着,她母亲送富贵一行人回去,二嫂便住了嘴。富贵回头冲梅香笑着,是道别的意思,他以为梅香会送送他,梅香板着脸,转身进屋里了。
到了晚间,一大家子围坐一桌,孩子们夹了菜就在小板凳上坐了。大嫂忙了四个菜,加上中午剩的两个菜,也不过都是些素菜,其中的一碟鸡蛋,算是个小荤菜了;一顿饭吃完,只有鸡蛋还剩了小半碟,梅香母亲吩咐给孩子们分一分,她在上海帮工时,人家都说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补充,这话她记住了。
梅香帮着嫂子们收拾碗筷,她母亲道:“今天说的这个就是你的事,让你嫂子们去收拾,你也坐下听听。”梅香默默坐下。
她母亲向她三个哥哥说了上次小脚姨妈来说亲的事,梅香的脸,顿时失了颜色。大哥眨了眨眼,转向梅香问道:“富贵这事,妈跟你提过没?”
梅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挂在墙上的灯盏被风吹得摇摆了两下,昏黄的灯下,没人看清楚梅香的神色,她淡淡地回了句:“我不晓得,但是……”她母亲接口道:“她是个姑娘家,知道什么,此事自然是听大人的,你倒问她这个那个的!她就是晓得,难道就能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了?胆子都大成这样了么!”
二哥向来说话谨慎,他看看梅香,慢慢问道:“我说,你这个……”她母亲又接口说道:“姑娘听听就是了,你们做哥哥的,倒要来活泛了她的心思,我总是为着她想的。”小哥毕竟有些文化,胆子也大一些,瞄了妹妹一眼,向他母亲说道:“妈,你这主意也特大了些,就这么一个人定下来了小妹的亲事,你为小妹着想自然是好的,也还是要访一访这家人家怎么样。”
他母亲脸色一黑,说道:“那是你们表姨的本家,还能不好么,你表姨还能害她不成?”又说道:“你们啊,考虑事情还是年轻,不晓得什么好坏,还要多疑这个那个。就说那山里的地方,有山有水,只要肯做肯累,养几个鸡鸭鹅猪,到了春天,小鹅草多挑几担回去,牲口都喂得好好的;家里的柴火没有了,还可以去山上砍柴、割茅草,就是再不济,到山顶上打一捆巴根草,也够家里烧煮了。只要不偷懒,总是不愁没有日子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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