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安静了许久。
话题突然终结,像是没什么能说的。
缆车行驶的速度逐渐趋向平稳。除了偶尔会有奇奇怪怪的噪音,其他倒还算安全。车厢内无光,稀薄的月光洒落进来,勉强能看清大概的轮廓。车厢内有用过的烟盒,地面也有磨蹭拖拽的痕迹,想来应该是有人经常用缆车搬运东西。
不像是镇里人所传的荒废许久。
白荔垂眸抱着膝盖,她轻呼出一口气,由着白雾慢慢散开。
也难怪侯三他们敢随便让她进来,他们压根就是知道能运行,想把她丢进山里。
她走的匆忙,只穿了很厚的睡衣,不过不是上次见到纪霖汌时穿的鸭鸭睡衣,而是很普通的棉绒款式,灰色没有任何花纹,素净的很。
之前被侯三他们几个围堵住,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她压根没觉得冷。现在缆车内没有空调暖气,这会气温温差和外面差不多,不活动的话只坐了会儿,白荔就觉得手脚冰冷,关节只稍微一动就僵硬的跟什么似的。
她抬起手碰了碰鼻尖,呼出的气息温热,鼻头冷得像冰块。
远处,阴影笼着万物,深深浅浅的痕迹连绵起伏,映着月,像是蒙了层纱。
其实如果不是现在情况这么狼狈,这么瞧着,倒也蛮有新奇体验。
纪霖汌闭着眼小憩了会儿,休息的差不多恢复了点体力,他起身把外套脱下来。
白荔内心对他有隔阂,有些事情确实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掉的。
只是面对她仍不信任他这件事,纪霖汌多少有点受伤。
哪怕对方是个市井流氓,她也没选择信他。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在这样寂静的氛围里,格外的明显。
白荔很难不去注意到他的动作,于是跟着抬眸瞥了那么一眼。
还没等看清楚他在干吗,视线一暗,温暖立刻就裹了上来。
他的外套并不厚重,搭在肩上也显得很轻,熟悉好闻的味道散开。
“你……你把衣服给我,那你怎么办?”她眨眨眼,觉得喉咙发干。说完便舔了舔唇角,抬手想脱下去,“而且我不冷。”
虽然四面都有玻璃在挡风,但温差这么低,他那件单薄毛衣看起来也不是很保暖。
手背突然被干燥冰冷的掌心覆盖住,他稍触即离,敛眸说:“你穿着就行。”
纪霖汌低着头没再多说,又将双臂环绕到她身后,把外套系紧了点。
小姑娘个头不大,坐在那里被外套罩着,半张脸都埋进了领口里,倒像是偷穿了大人衣物的小孩子。她神情有些不知该怎么办的慌乱,这么会看,倒真觉得可爱极了。
纪霖汌垂眸,把她细微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那你呢?”
“不用管我。”
白荔下颌微抬,径直撞进了他清黑的眸里。
映着光,他下颌的线条弧度完美流畅。
两句话结束,白荔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语气淡淡的,听着有几分疏离,细觉之下仿佛是在生气。
他在气自己听进了侯三的话么?
此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白荔,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念头稍微有点蠢。
对侯三不了解,但对相处了很久的纪霖汌,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确实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以他的性格来说。
在认知到自己刚才言语的莽撞以后,白荔才觉得那句不信任伤人。
“对不起。”她闷声轻吐了一句。
她性格就算再别扭沉闷,可也知道知错就改。
纪霖汌却突然笑,语气一如既往:“道什么歉?”
“我刚才把那些人的话听了进去,我觉得……恩……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为我刚才对你的误解,向你道歉。”她坦诚道,“但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了事的?”
“那我是什么人?”纪霖汌眯着眼,饶有兴趣地问。他没回她另一个问题。
徐一海的事,他私心不想告诉白荔。
如果她知道当时能救下她的亲生父亲因为胆怯选择了放弃,恐怕会很难过吧。就如同当年钟陈怡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永远也不会在白荔面前提。
当年被钟陈怡那些话威胁的时候,他想的倒并不是自身的名誉。钟陈怡那些泼脏水的话,他完全可以将她告上法院,公开案件、报给媒体,让社会舆论发酵来辨明他的清白。
他对钟陈怡并没有所谓的好感,也不在乎眼睁睁看着她自己作死。
可他不想这么做。
舆论向来是把双刃剑。
钟陈怡只想得到用来威胁他,却想不到一旦反噬,会对白荔有什么样的伤害。
网络上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骂名,小姑娘根本没办法承受。
纪霖汌稍敛视线。
倏地,来了片阴云挡住了挂在高空的月光,四周重新陷入了黑暗。
“说啊,我在听呢。”他嗓音愈低,鼻音有些重。
分辨不清他的位置,白荔突然有些小局促。
她再次抿了抿唇,口干舌燥的感觉愈发明显:“就……是个不好也不坏的人吧。”
很中肯的表达,她自认为的。
“这算什么回答。”纪霖汌道,倒也没继续纠结这问题。
白荔默默低着脑袋,过了会儿:“你伤口怎么样?”
“没什么事。”纪霖汌说,“等下回去消毒包扎下就可以。”
“要去医院的吧?”白荔忍不住说道,她发现,纪霖汌这个人对自己……还真是很敷衍的程度。
他掌心突然摁压在垂落的外套衣角,贴近了些。因为视线黑暗,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敏锐,白荔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洒落过来,而那道阴云突然散开,月光重新照下来。
纪霖汌靠着窗,视线散散淡淡地笼着她。眼睫下方投出一道浅淡的阴影。
“我不熟悉路。”他说,“你带我去吧。”
以退为进。
…
原本以为一趟缆车的行程最多也不过就是半小时左右,可当它坏在中间的时候,白荔觉得她自己想的还是太天真。
此时悬挂在近千米的高空,缆车突然不动,她真的毫无办法。总不能爬上去看看是什么缘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摸着玻璃窗,内心默默祈祷。
顺便偷偷骂一句,她真的是倒霉催的啊。
眼看着就能顺利下车,再之后顺着山路回去,中途突然停住。
这么想着,白荔用指尖戳了戳玻璃。
指腹刚贴上去,只觉得冰凉湿润。
大哥,你好歹动一动啊。
刚才吹风的时候不是晃得很欢吗,现在平静的……有点可怕啊。
其实现在的距离已经快接近那一端的终点,在树影婆娑的深处,能依稀看到微弱的灯光。脚下是绵延不断的山脉,远处是微光闪烁的星空。
“手机在我外套兜里。”纪霖汌对她说道。稍一顿,他咳了两声,嗓音暗哑,“拿出来给许博文打个电话。”
这会儿也没有其他的办法,白荔只能乖乖照做。
她自己的手机早就不知道被侯三扔哪去了。
白荔摸了摸,果然在兜里发现了冷冰冰的方形物体。
她拿出来,发现了关了机,于是摁下了开机键。
半晌。
“有密码。”手机屏碎了一角,应该是之前他打架的时候弄坏的。
纪霖汌报了串数字。
白荔一怔。
她敛了敛眼眸,手指僵硬地打在了屏幕上。
是她的生日。
信号不太好,电话拨了几次都没通。
偶尔才会由无信号转为一格。
电话打了许久,才终于拨通了过去。
见状,白荔伸出手要把手机递给纪霖汌。
“你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