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听你的。”
陆薇薇方笑了:“这还差不多,那你先去教室吧,我也去我们教室了,午间再找你啊。”
接下来几日,谢令昭都是严格按照陆薇薇制定的学习计划来作息的,虽然背书背得他是头昏脑涨,一团浆糊,黑眼圈也是一日比一日严重。
但在陆薇薇的软硬兼施,软便是美食诱惑和李氏给他做的衣裳鞋袜之类的糖衣炮弹,硬则是一言不合就不许谢令昭再去他们家,也不许再来找她了——之下,谢令昭始终敢怒不敢言,惟有乖乖儿听话。
陆薇薇心里‘改造学渣简直夭寿’的烦躁与崩溃才缓解了些,觉得自己朽木变宝贝的计划应当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谢令昭忽然“改邪归正,一心向学”,最欣慰的还不是陆薇薇与李氏,也不是他的夫子们,而是江升。
这日难得休沐,谢令昭约了李昌到他家里学骑马,陆薇薇自然也有份儿陪同。
等大家在谢令昭家宽阔华丽,让陆薇薇禁不住吃了一回柠檬的花厅里喝过茶、吃过西瓜,又说了一会儿话,李昌等不及要看马,便催着谢令昭去了马厩,看完之后,还打算就在谢家前院先试跑一回,反正据谢令昭说来,场地足够大。
陆薇薇才不想去晒太阳,五黄六月的太阳真的能把人的头晒痛,就更不必说还会把人晒黑了。
她遂借口昨晚没睡好,“我打个盹儿,再去找你们。”
把谢令昭和李昌给打发走了。
这才又捡了一块西瓜,惬意的吃起来,打算等会儿吃完了瓜,再沿着谢令昭家的回廊,到处逛一逛,正宗的江南园林呢,她来这儿后就再没见过,好容易今儿有机会了,得好生欣赏欣赏才是。
却是一块瓜才刚吃完,江升便满脸是笑进来了,“陆相公,您怎么没去马厩?马厩好些马呢,有一匹母马特别温顺,您一定会喜欢的。”
陆薇薇摆手,“我打小儿就是个喜静不喜动的,升叔就别管我了,只管忙您的去吧。”
江升却没就走,而是又笑道:“沈相公一看就是斯文人,您若不嫌弃,我陪您说会儿话吧?”
陆薇薇会意,笑道:“升叔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江升忙道:“万万当不起沈相公这么说。其实我是想当面向沈相公道声谢,我家大爷这几日夜夜都读书到三更,我们这些人劝他早点儿睡,他还说什么都不肯,说是既答应了您往后一定好生学习,就一定要做到,才算不辜负您的一番苦心和令堂的一番慈爱。”
“沈相公不知道,我浑家是先夫人的陪嫁丫鬟,打小儿便与先夫人一起长大,我们夫妇又是打小儿看着大爷长大的,说句僭越的话,大爷在我们心里,与亲生的孩子也没什么两样。“
“可大爷命苦,打小儿便没娘,日子过得黄连镀了金,也从来没人管教过他,教导到他,沈相公是第一个,更难得大爷还肯听您的,真个一心向学起来,我这心里,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了,便是我家夫人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很欣慰的。我给沈相公磕个头吧,除了磕头,我也想不到其他能聊表我心意的法子了。”
一面说,一面已上前几步,端端正正冲陆薇薇跪下,恭恭敬敬叩下了头去,“沈相公这个恩情,我记下了,以后沈相公但有需要,我一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唬得陆薇薇忙站起来,避到了一边,“升叔您这是做什么,我当不起,您快起来,快起来吧。”
江升抬起了头来,却没站起来,仍满脸感激道:“沈相公当得起,真的,一千个、一万个当得起。听我家大爷说来,我们家的事沈相公已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我再与您说点儿您还不知道的吧……”
陆薇薇忙打断他,“升叔您要说,也先起来再说,您若执意要这样说,我也只好跪到您前面,听您说了。”
江升见陆薇薇是真急了,想到寻常百姓人家哪有动不动就跪人和被人跪的,也不怪他受不了。
便没再坚持,自地上站了起来,又请陆薇薇坐了,自己想了想,也半身坐到了陆薇薇对面,才笑道:“沈相公真是太客气了,还学问好人品好,我家大爷能得您这样一位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陆薇薇摆手,“升叔折杀我了。”
江升没再客气,笑道:“我才说要与沈相公说点儿您不知道的,那我说了啊。大爷这些年是真的苦,我们这些当年夫人的陪房们也都没好日子过,被打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还是自大爷来了天泉,家里太夫人把先夫人的陪嫁和陪房都给了大爷,我们这些人才终于能喘口气儿了。”
“大爷也是,来天泉后,哪怕其实是被国公爷和家族变相流放,天泉也远比不上京城,我们都替大爷委屈,大爷自己也满心的痛苦烦躁,但这几年,至少大爷衣食住行都是舒心的,至少不用再日日受委屈欺凌。可就算大爷愿意在天泉窝一辈子,等将来太夫人去后,只怕也是奢望。大爷到底是嫡长子,只要他在一天,哪怕国公爷再恨他,也不能公然灭过大爷的次序,立其他人做世子,便是皇上遇上这样的事,也不可能随心所欲,不然整个京城乃至天下的纲常伦纪岂不都要乱了套?”
如今是谢令昭的祖母在护着他,是他祖母以死相逼,才换来了他这几年的清净。
也是谢令昭与那个女人的儿子们年纪都还不大,还不到非立世子不可的地步。
一旦哪日他祖母不在了,谢令昭这个绊脚石,自然也该被搬走,甚至永远消失了。
江升越说声音越低沉,“如今的国公夫人本就容不下大爷,仗着国公爷宠爱和娘家势大,一向连面子情儿都懒得做的,后来大爷又伤了她儿子的眼睛,她对大爷的仇恨就更是毫不掩饰了。我真的很担心太夫人一不在了,大爷的性命安危立时……也要不保,唯一的办法便是在那之前,大爷先让自己变强,变强到他们不敢轻易动他,变强到大爷……根本不屑于再做谢家的儿子,不用再委曲求全也能有一辈子的好日子过。”
“这些年我们这些旧人是什么念想都没有了,世子之位也好,家业也好,不是说大爷占了嫡长,就肯定能有的,我们都已死心,只求大爷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可惜无论我怎么劝怎么说,大爷都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眼睁睁一荒废就是五年。”
“万幸沈相公的话大爷还肯听,竟真开始念书苦读了,不怕沈相公笑话儿,我这几日都偷偷哭过好几场了,心里简直激动得不知要怎样才好。今儿若沈相公不来,我也要登门去拜见沈相公,给沈相公磕头的,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陆薇薇等江升说完了,方笑道:“升叔真的别这么说,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劝了谢令昭几句而已,也是他本来就有这个心,才能把我的话听进去,不然我就是说破了大天,也没有用的。况现在也好,将来也好,劳心劳力、熬夜苦读的都是他自己,我充其量就动了个嘴而已,您如果非要谢,那该谢谢令昭,也该谢您自己才是。”
江升动情道:“那也是沈相公先劝动了我家大爷,不是别个,是先有了这个因,才有后面的果,沈相公便一应感激都当得起。”
顿了顿,“况后面还得麻烦您呢,都知道您是县学的头名,往后还得请沈相公多指点指点我家大爷,便您没空指点他,能多让他跟在您身边,多受点儿您的影响与熏陶也是好的,我再给您磕个头吧!”
说着又要起身给陆薇薇跪下。
看得陆薇薇忙弹了起来,“升叔千万别再磕了,您不说我也会指点你家大爷的,他不止是你家大爷,也是我朋友不是?好了,我找谢令昭和我表哥去了,您自便啊。”
随即大步往外跑去,连马厩在哪里都忘了问江升,就怕一耽误江升的头又磕了下去。
还是江升见她说走就走,忙叫了个小厮去给她带路,陆薇薇才算有了方向,不用没头苍蝇一样清不到方向。
也才松了一口长气。
怎么动不动就跪的,亏得她没穿成个丫头小厮什么的,不然她的膝盖早就不保了吧?
不过江升也算用心良苦了,又是与她说谢令昭悲惨未来,又是拿话来将她的,让她以后都不得不一直管教指点谢令昭,谢令昭能有这样一个忠仆,也算幸运了。
罢了,便江升不说不求,她势必也只能管教指点谢令昭到底了,自己选的改造学渣之路,当然跪着也得走完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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