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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
这是她早就明白的事情。
“所以,爹,这样也挺好的。”
林知微这么说道。
不用卷入后宅之中,有这么一个小院子安身,平平淡淡的安安心心的过完了下半生,也就是了。
“那你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林父何尝不明白女儿的意思,但这世道,本就对女人不公些。
她现在没有身孕还好,有了孩子能不为子嗣打算吗?能不为他们争一争吗?
一旦争了,哪里还有什么安生日子过呢。
“不行,你扶我起来,我再给以前的同僚故交写封信,请他们帮我再调查一下当年那件案子的真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前他在军中,行事多有不便,现在出来了,当然不能浪费机会。
他的腿废了,不能在入朝为官,但是洗清罪名后女儿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再不济,将她送到族里也比在这里给人当外室强。
是的,林父从来都不想让女儿给人当外室,尤其那人还是赵修拓。
无关颜面,是他觉得不妥,更加不安。
虽然赵修拓变现出一副温和无害谦恭有礼的样子,行为举止说话聊天滴水不露,但是就是太好了,好的让林父有种不真实感。
总觉得对方像是蒙着一层面纱,如雾中看花,虽美却缥缈,风一吹就散了。
赵修拓这个态度,要么他别有所图,逢场作戏,要么就是真心实意。
可若是真心,又怎么会愿意委屈女儿做外室?
即便这是女儿再三要求的。
但这也许是他多心了,现在他们林家也没有什么好让人图谋的,对方位高权重,真要对付他们,也不必亲自动手。
但林父还是决定写信给女儿找个靠山,以备不时之需。
“好。”
林知微看见父亲全心全意为她打算的样子,默默的咽下了嘴边的话,她悄悄的摸了一把小腹,垂着的眼睛里有着晦涩的光。
不会有孩子的。
她在决定给他做外室的那一刻,就给自己服了绝育药,以绝后患。
但能让父亲振作起来向京中求救也是好的,边关条件太差了,不利于父亲休养。
父女俩抱着为对方着想的想法心照不宣的达成了默契。
林父很快写好了一封信,林知微下午抽空的时候送去了驿站,并特意给了官兵十几个铜板做小费。
那是她攒了一个月的私房钱。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不久,那个收了她小费的官兵就一脸不屑的掂了掂手里的铜板,转头去了知州府将那封信交给了赵修拓。
赵修拓赏了他一两碎银,“做的好,下去吧。”
小兵捧着赏银乐呵呵的走了。
赵修拓拆开信,看着上面的内容,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呵呵,还想翻案?简直就是做梦。”
他扯着纸张,将那封信撕碎后扔进了火盆,火舌瞬间席卷而上,吞没了那些碎纸。
房间里传来了宛若毒蛇的低吟,“林知微呀林知微,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不然我做这一切岂不是都没有了意义。”
“哈哈哈哈。”
“后来,‘送’出去的信就这么一封封的石沉大海,父亲起初还有希翼,后来就渐渐绝望了,不再往京中写信。”
“我们父女俩就这么相依为命的活了十八年。而我也从一个大家闺秀被生活打磨成了一个能提着擀面杖和人对骂半个时辰都不带气喘的悍妇。”
“周围的人都知道我上面有人,哪怕对我有所不满,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指指点点,至于他们背地里说什么。”林知微讽刺的笑了一声,“光活着就够累了,谁还管身后的闲言碎语。”
“但我没有想到这些流言蜚语为我招来了一个最不想面对的女人。”
林知微仰头一口喝光了玉碗里的酒液,猩红的眸子里燃起了两簇火焰,像是要把这天都要烧破。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赵修拓的妻子--上官玉。”
一个弱不禁风楚楚可怜风一吹就倒的弱女子。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女人,朝她挥出了致命一刀。
林知微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她的样子。
一袭素衫不掩娟秀,五官并不明艳,却有一种水乡的温柔,眼波剔透宛若少女般清澈,仿佛岁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林知微。”她的声音也如同这个人一般温柔,像是春风拂过面颊,“久仰大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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