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家一开始就说明白了,这就是能给的最高价,九百一亩,建厂后工人优先在本村选择,事成之后就出钱修路。
可这么优厚的条件,也硬是没谈成,这能怪谁?
姚三爷心里一阵尴尬,又恼怒于黄母那张破嘴,求救似的去看自己二哥,结果姚爷爷脸色比姚蜜还臭:“不签就不签,好像是我们蜜蜜强逼着你们签似的,要不是老总看重她,这好事能落到咱们村头上?我们看他们总监说的没错,就是贪得无厌!”
老头子上了年纪,声音还是中气十足,他也没压着嗓子,就是有意叫其余人听见的。
底下人都不吭声了,姚爷爷就大声招呼孙女:“蜜蜜,走了,回去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出去玩!有心给乡里乡亲谋个好处,想着办点好事,现在咱们倒成了恶人!不要拉倒,有的是人想要!叫他们穷一辈子好了,走了走了!”
姚三爷还要劝,姚爷爷直接就把他推开了,领着姚蜜在前边走得飞快。
村里会计急的跺脚,说:“这算怎么回事啊?!”
姚三爷则狠狠剜了黄母一眼:“行了,什么都没有了,你高兴了?!”
他心烦意乱的挥挥手,说:“都散了吧,回去老老实实的种地,是吧,反正你们都喜欢出力气累一身汗!”
底下没人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黄母尴尬着一张脸站在那儿,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还有人小声说:“真黄了啊?”
“黄了!”姚三爷没好气的说:“你没听蜜蜜怎么说的吗,人家那边老板说咱们贪得无厌,去找别村谈了!还看我干什么?回去收拾收拾种地吧!种地多好啊,既能累出毛病,挣得钱还少,干完活回家笑哈哈的,能高兴一整年!”
就有人开始埋怨黄母,说:“老黄家的,你咋能那么说话呢,现在可好,什么都没了!”
“就是啊,那么多钱说没就没了,说好要建的厂子也飞了,你高兴了吧?”
“你什么时候能管管自己那张破嘴?现在把全村人都害了,你高兴了?!”
黄母梗着脖子,说:“这能怪我吗?那时候你们不也没说话吗?”
周围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有人说:“我们那是被你说的话惊住了,谁能想到你那么不要脸,能说出那种话?你没站出来之前,哪有人反对?大家说是不是啊?!”
周围人迅速的附和出声。
黄母气坏了:“项目都黄了,你们又来怨我,装什么好人?装也来不及了,黄都黄了!”
这话算是戳中了村里人的痛处,加之黄母平时为人又不好,瞬间就成了过街老鼠。
“你还有脸说?问煽风点火挑唆是非,咱们村谁敢跟你比?”
“就是,我黄婶她闺女前脚来看亲娘,搁下一箱牛奶,后脚你就把东西拎走了,你这还是人吗?”
“还跟你邻居家女婿造谣,说人家小
梦结婚前在外边跟人同居,你亏不亏心啊!”
黄母直接被喷成了筛子,正想还嘴,迎脸就砸过来一块石头,这儿聚集的人太多,都看不到是谁扔的,她自知犯了众怒,捂着受伤的脸,低着头抱着孩子狼狈的从村委会逃离。
其余人则跟姚三爷商量:“三爷,您再去跟蜜蜜说说,看能不能再挽回一下,九百就挺好的,大家说是吧?”
这话得到了村民们的一致赞同。
姚三爷说:“你们怎么不早说?非得等人走了再说?人家老板把贪得无厌都说出来了,我看这事儿是够呛了!”
周围人都在那儿劝,会计也说:“三爷,您是二爷的亲弟弟啊,您再说不上话,那谁能说得上话?”
“九百块一亩,你们都同意?”姚三爷环视一圈,说:“我厚着这张老脸去问了,要是再有人给我拆台,那可咋办?”
周围人都说:“同意,同意!”
姚三爷目光不善的看着黄曼玲她爸,说:“老黄,别人说的都没啥,你得表个态,你媳妇那颗老鼠屎也同意?”
黄父是这个村里土生土长的人,看着周围老少爷们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要是敢说不同意那以后就没法在这儿呆了,求生欲特别强的说:“同意啊,我一万个同意,那娘们要是敢说啥,我大耳刮子抽她!”
底下人谁都没异议,姚三爷就叹口气,厚着老脸去登门了。
姚蜜是心灰意冷,姚爷爷却是怒火攻心,孙女在这村子里是呆了几年,但熟悉也没多熟,之所以想投钱到这儿,还不是为着他?
可这群王八羔子,就没一个省心的!
黄母那边一挑事,他比姚蜜还生气,边走边骂:“不投了,投个屁啊投!叫他们穷一辈子好了!贪得无厌,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姚蜜原本还有点气闷,看老头子跟要爆裂似的,反倒是想开了。
“我黄婶那么说,纯粹是不安好心,从骨子里就不是个好玩意儿,但其余人呢,倒是也没有那么坏,”她说:“他们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再涨点价,可以说是贪心,但易地而处,谁也不敢说能比他们做得好。”
“算了算了,”姚蜜喝了口凉茶,又往茶壶里边添了点热水,给姚爷爷倒了一碗:“您消消气。”
姚爷爷“咕嘟咕嘟”把茶喝完,又“duang”的一声把茶缸放下。
外边门开了,他虎着一张脸往外一看,就见姚三爷过来了。
老头子一见这个弟弟,心里边那股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抄起家伙就冲出去了:“你个王八羔子还敢过来!”
姚三爷叫道:“我是王八羔子,那你是啥?!”
姚爷爷怒发冲冠,直接就把人给打出去了:“滚!还来这儿干什么?再挽回一下?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姚三爷说:“哎,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我找蜜蜜!”
姚爷爷气势汹汹的看过来,说:“蜜蜜,你咋说?”
姚蜜有意晾一晾村里人,这
时候就附和说:“我都听爷爷的。”
“听见了吧?”姚爷爷连拖带拽的把姚三爷给弄出去了:“滚,滚滚滚!”
姚三爷苦笑着离开这儿,对着站在门外的村委会其余人轻轻摇头,几个人彼此交换一个眼神,脸上全都是苦涩。
他们商量了一会儿,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翻篇,这么好的价格,这么优厚的条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家啊!
姚蜜跟姚爷爷现在在气头上,那肯定是劝不住的,等明天他们气气消了一点,再上门去说说情。
姚三爷满腹心事的回了家,躺在炕上开始长吁短叹,村里其余人想想这只煮熟了就飞走的鸭子,也难受的跟什么似的。
黄母犯了众怒,这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敢出门,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低落的氛围。
这事儿也算是个大新闻了,附近十里八乡的又没个新鲜事,午后发生,下午就传到附近村里边去了,隔壁村的书记都动了心思,当天下午就开车到了村里边,跟乘凉的婶子大娘打听姚爷爷家在哪儿。
最开始的时候婶子大娘们也没在意,等他们走过去了才反应过来那是邻村的书记,再一想今下午发生的事,暗道一声:“坏了!”赶忙跑到姚三爷家送信,说是隔壁村的书记过来了。
姚爷爷今天被气的不轻,回去拿蒲扇扇了会儿风,就躺在炕上睡了,没睡多久就听外边又有人来了,爬起来正要发脾气,却发现来的是邻村书记,好像是姓杨,之前还见过一次。
杨书记后边还跟这个人,跟他是一个村的,看脸有点熟,就是想不起名字。
老头子心里有火,也不至于对外人撒气,客客气气的把人给请进来了,又说:“是来找蜜蜜的吧?我这就叫她,蜜蜜,蜜蜜?!”
姚蜜从屋里边出来,就受到了杨书记的热烈欢迎,吹了一通年轻有为的彩虹屁后,他又迅速介绍了自己的来意。
你们村不想承接合作,我们村可以啊,价钱再便宜点也行,我们没那么贪心,一亩地八百就行,实在谈不下来的话,七百也可以。
姚蜜在这地方度过了童年,但既然说是童年,就意味着那时候她很小,也意味着她的活动范围主要就是姚爷爷所在的这个村,远不到哪里去。
好在姚爷爷在这儿呆了几十年,对周围的人和物都十分熟悉,随便找了张草图给她画了画隔壁村的具体位置,还介绍了一下河流和土地、山林的分布情况。
杨书记看她问的这么详细,就觉得这事情有门,热情洋溢的介绍了自己村里的土地情况之后,又说:“我们村的人是比较团结的,一定不会出现那些破坏集体利益的害群之马……”
姚三爷火急火燎赶过来之后,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脸色当时就黑了:“姓杨的你要不要脸,咋跑到我们村来抢饭吃?!”
杨书记看了他一眼,说:“我没抢啊。人家老板开了价,你们村不是不同意,给否决了吗?那之后人家老板想跟谁做生意你就管不着了,是吧?”
姚三爷被他抢白一句,急的说话都结巴了:“这,这不是有点误会吗?解开就好了……”
“姚书记,你解不解是你们村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对吧?你先让一让,叫我跟姚小姐把事情谈完。”
姚书记跟姚蜜说:“我们村人没那么贪心,八百封顶,七百也可以,而且没有那种破坏集体利益的人,跟我们合作你放心啊,是不是?”
姚三爷听完脸都绿了,央求的看着姚爷爷,说:“二哥,你说句话啊!”
毕竟是亲弟弟,姚爷爷看他这模样,到底是心软了,看着姚蜜,轻轻叫了声:“蜜蜜啊。”
姚蜜心里边其实两个村都想选。
一来是因为这两个村离得近,土地也挨在一起,不全都买下来的话,建设起来会比较麻烦;
二来呢,是因为本村到乡里镇里去都得经过隔壁村,到时候修路也要途径,利益牵扯太大。
村里人得陇望蜀,她心里也不喜欢,但换个想法一想,那也是人的本性,谁不想多赚点呢,可以说是贪心不足,但也不至于是罪大恶极。
再则,姚爷爷咬死了说以后不会跟她进城住,要留在这儿落叶归根,真闹的太僵了,也没什么好处。
姚蜜心里边已经有了主意,但之前普度全村的心思已经没了,沉着脸思忖一会儿,犹豫着说:“这样吧,我打个电话问问看……”
杨书记一看姚爷爷开口帮姚三爷说话,就觉得这事儿可能要玄,目光紧张的盯着姚蜜,唯恐她待会儿说自己村这边黄了。
姚蜜假模假样的打了个电话,把大体经过一说,然后就开始不断的点头,不时的“嗯”、“好”几声,把姚三爷和杨书记唬的够呛。
“对,他们说是开价八百,最低七百……我知道我知道,徐总是看我的面子,之前闹成那样,我也觉得挺没脸的……行,行,我问问吧,谢谢您了。”
姚蜜把电话挂断,姚三爷和杨书记就满脸紧张的凑过来了,她左右看看,说:“总监比较倾向于杨书记村,价格的话折中一下,七百五一亩地。”
杨书记笑的差点把嘴咧到耳朵后边去:“太好了!姚小姐,谢谢你,谢谢!”
姚三爷心头咯噔一下,颤声说:“那咱们村呢?”
姚蜜微微蹙起眉,有些迟疑的说:“总监说了,如果咱们还有意向合作的话也行,但之前的条件肯定是不可能了,七百五一亩地,跟邻村一样,接受的话就谈,不接受就算了。”
“还有建厂的事,”她说:“本来是打算只在我们村选员工的,但现在肯定是要把隔壁村给加上,共同筛选的。”
这条件其实也不错了,但是有之前那个在那儿比着,怎么都叫人觉得意难平。
一亩地七百五,比起之前的九百少了一百五,十亩地就是一千五,一百亩就是一万五啊!
姚三爷那感觉就跟心头上被人挖走了一块肉似的,生生的疼。
农民的根在土地上,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想卖掉。
但现在种地的人都老了,年轻人都到城里去了,村子里还在种地的都四五十岁了,他们老了,还能种多久呢?
有这么个机会能把地高价租出去,还能就近找个工作发挥余热,这是多么难得的机遇啊,可就是因为一时贪心,差点给作没了。
姚三爷心口有点发闷,但也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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