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隔岸观火,再暗中推波助澜坐收渔利。他一向如此。恶事有人做恶名有人担,他一向与人为善赚净美名!谁不夸他文采绝艳,谁不赞他温文儒雅?事到临头,他只会明哲保身,不会救你,不会让你坏了他的好名声好谋算。”
她松开手指甩袖一掼,倾身抵着尚郡王妃背靠屏风,逼近放大的眉眼透着五分癫狂五分狠戾,“家丑不可外扬,三皇子不育,三皇子妃假孕,不会传扬开来。但三皇子妃逼疯小李氏,设计谋害乐平郡王嫡子,暗中撺掇收买东宫原教引宫女,意图毒害太子妃子嗣的事儿,定会人尽皆知。
你那位忠心无匹的奶娘,白死白白赔上全家性命了。椒房殿有功姜家有过,却轮不到你来算计陷害。你的陪嫁你的亲信助纣为虐,你的娘家宛平吴氏同样无法摘干净关系。你喜欢捉替死鬼顶缸,现在,轮到你自己了。”
轮到她了?
什么叫轮到她了?
尚郡王妃迟缓地低下头,她的小腹为什么多了把匕首,什么时候多了把匕首?
还来不及感觉到痛,身后屏风已轰然倒塌。
尚郡王妃仰面倒地,胡乱摸上小腹胡乱抓向李菲雪,“你敢,你敢谋杀郡王妃!”
“前世你敢杀我,今生我为什么不能杀你?”李菲雪欺身而上,手里搅动匕首,眼里癫狂褪去狠戾尽去,覆着薄汗的脸半垂着,再无丁点波澜,“因果自有循环,人间终有善恶。一报还一报,三皇子妃,你我之间的恩怨,一刀两断。”
她微微地笑。
尚郡王妃微弱地呼吸渐次停歇。
李菲雪缓缓起身,缓缓转身,缓缓推开门扇,话说得也极缓慢,“进去收拾收拾,别脏了坤宁宫的地儿。”
守在廊下的知木愣愣应是,看着李菲雪张口欲言,最终低下头闭紧嘴,疾步进了屋。
她瞠目看着身插匕首、死不瞑目的尚郡王妃又惊又吓,忙死死捂住嘴无声尖叫。
屋内静了片刻,才响起跌跌撞撞、杂乱无章的动静。
李菲雪置若罔闻,一步步走向边顺着回廊绕圈圈边等她的念浅安,牵动嘴角扬起笑,却觉脸颊又冰又涩,后知后觉地抬手触及一片湿意,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难怪知木欲言又止。
她竟不知道,她是何时开始哭的。
“杀了个该死的人而已,有什么好哭的呢?”李菲雪嘴角高高扬起,笑得泪如断珠,“安妹妹,我是不是很没用?”
刚弹到李菲雪跟前的念浅安险些脚底打滑直接给跪,闻言顿时有种天降棒槌,砸得她脑袋当机的感觉。
说好的代表月亮咳咳,代表东宫惩罚坏人呢!
直接把坏人杀了,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李菲雪心里得多苦下手得多难啊?
闺蜜什么的,那必须一个杀人一个递刀啊!
“菲雪姐姐是挺没用的。”念浅安没能递刀,只好递肩膀,痞里痞气地拍胸耸肩口吻超嫌弃,“想哭就哭吧,肩膀借给你。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上头,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哭得又丑又瞎的样子!”
李菲雪捂着脸哈哈哈,埋进念浅安的肩窝复又呜呜呜,“安妹妹,安妹妹……”
安妹妹,她终于报了深仇,断了执念,清算了恩怨。
前世她间接害死念浅安,今生她终于亲手解决了念大夫人、亲自替念浅安抹杀尚郡王妃,消除了最大的隐患。
她也终于,无需再为他人而活,可以心无牵挂地为自己活一回。
她放声大哭。
时间倒流,仿佛回到了她和念浅安今生初见的那一天。
二人各自触动心肠,抱头痛哭的旧时画面浮现眼前,犹似昨日。
念浅安捧着莫名酸疼的小心肝,边拍李菲雪边海带泪,视野模糊,内心清明。
她和念甘然是穿越老乡,她和李菲雪大概是重生同行……吧。
只是许多人许多事,她不了解她不知道,李菲雪却如数家珍一出手就能定乾坤。
或许,她的上辈子和李菲雪的前世,是不同的两世?
她的上辈子,李菲雪还是李良媛吗?
李菲雪的前世,她还是魏明安吗?
世界真奇妙,人生太玄幻,形而上的命题好令人头秃哦。
念浅安顿觉脑壳疼,边扒头皮边推李菲雪,口吻更嫌弃了,“差不多得了,妆都花了。”
哭花病娇妆的李菲雪:“……”
念浅安的关注点敢不敢再奇葩点!
循声赶来先干看后不自觉陪哭的四大丫鬟也:“……”
太子妃的贫嘴敢不敢再煞风景点!
落后一步的周姑姑先错愕后跳脚,唬得怒抽四大丫鬟的后脑勺,“太子妃如今可哭不得!你们是怎么伺候太子妃的!”
一个两个,不晓得劝只晓得哭。
真是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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