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累斯顿一行,总共花了一个多月。
困扰中原中也十几年的“污浊不受控”问题, 也算是拿到了目前而言的最佳解决方案——通过催眠来给中原中也的潜意识下达指令, 当身体负荷不了污浊状态带来的重压时, 就让中原中也本身的意识醒来, 强行终止污浊状态。
由于开放潜意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他们不放心将催眠中原中也这件事交给旁的任何人, 所以最终决定,由中原中也自己来给自己的潜意识下达指令。
这期间,萩沢让会从旁协助中原中也学习催眠, 当然这个期限是两年。若是两年后, 中原中也还是不能给自己催眠成功,那就直接交给萩沢让来了。
实际上一开始他们商量的时候是半年。
中原中也对此表示强烈反对, 将时间延长到了两年。
萩沢让虽然有些遗憾, 但依旧挺期待的, 信誓旦旦道:“不就是两年嘛, 我能等!”
“你什么意思?!”中原中也立马炸毛:“难道你已经认定了我会失败吗?!”
萩沢让眼神游移, 支支吾吾, 顾左右而言他, “那什么,我已经让三浦先生准备好了,明天下午我们就飞意大利……”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上前几步, 一把勒住某个小混蛋的脖子, 半点不客气地将他的脑袋揉成了鸡窝, 低骂一声:“转移话题有用吗?!臭小子!少瞧不起人!”
“中也哥这么有信心和干劲呀……”萩沢让扒着他的小臂, 欢快道:“那既然这样,中也哥成功的话,给你个奖励好了。”
中原中也:“…………”
臭小子真的没大没小要翻天了?到底谁才是年长的那个啊?!还什么给你个奖励?拿他当小孩儿哄吗?啊?还有,他缺你那点东西了吗???
萩沢让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补充道:“我知道中也哥什么都不缺,我只是想送你一个愿望。”
……咦?
他这样换了个说法,虽然道理没差,可……
怎么感觉,感觉就不一样了呢?
中原中也手上的动作瞬间一滞,锁住他脖子的胳膊也不自觉松了松。
萩沢让趁机从他胳膊底下钻出来,双手牢牢握着他的拳头,五指分开,严丝合缝地与他的手扣上,“虽然中也哥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送来,但是这个愿望不一样。”
他凑近中原中也的耳朵,“一个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答应的愿望。”
“比如说——”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仿佛是从天边传过来的一样,“如果我马上就要死了,但是你向我许愿,你说你想活你不想陪我一起死,那我也能答应你。”
“你能不能别跟太宰那个混蛋一样,成天就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啊?!”中原中也没好气地敲了下他的脑瓜子。
“哎呀!”
虽然这句话的重点并不在死不死上面……
萩沢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是让他感到意外。
这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死也要一起死”、“你只能死在我手上”、“谁来打扰我们我弄死他”、“你敢离开我就杀了他们”……的偏执狂小鬼吗?
他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条件呢?还是说……
果然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能成功吧,所以才会轻易说出这种与他平时作风完全不一样的话来,想趁机看自己的热闹吧?
很!有!可!能!
嗨呀这个臭小鬼!
中原中也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你就没指望我能成功对吧?”
萩沢让眨了下眼睛,脸上满是无辜:“哪有。”
中原中也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
萩沢让面上不露丝毫破绽,可中原中也就是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也没想太多,一门心思认为这小鬼就是拿他开涮,根本就不相信他能做到。
越是这么想,他越是斗志昂扬。
他还就不信了!非得成功给他看不可!得好好让这个没大没小的臭小鬼瞧瞧,他大他三岁可不是白长的!
中原中也斗志满满,却是没注意到扣着他手的萩沢让,一双眼睛深邃无光,神色晦暗不明。
德国此行圆满结束,萩沢让和中原中也又动身前往意大利。
上飞机前,萩沢让见中原中也一直抱着一本催眠相关理论的厚书在看,下颌线锋利如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间不自觉地蹙起,神情颇为认真。
萩沢让也不出声,就这样托着腮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大概十分钟后,中原中也终于忍不住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看我干嘛?!”
“看你呀。”萩沢让笑眯眯地道,“都说一个人认真的样子最好看,我也这么觉得。”
中原中也耳朵一热,已经被分散的注意力再也无法集中,他干脆将书放到一边,摘下帽子盖在自己脸上,苦恼地呻.吟一声。
“一尺厚的任务报告都没这东西磨人。”
他看了十分钟,也不过看了三页,而且还在同一个地方反复浏览了几遍,就这样也没能在脑子里留下丝毫印象。
萩沢让半点不觉意外。
“纯粹理论的东西确实很枯燥无味,不过万事开头难嘛。”他安慰道,“你也不用成为理论大师,而且比起理论,直接上手实践对你来说可能比较好。”
“我知道……”中原中也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可是,如果万事不懂的话,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啊。”
萩沢让去勾他的小指,勾住后顺势缠了上去,握住他整只手,一边把玩一边说:“所以我说了会帮你啊,中也哥不用那么着急,还有两年的时间呢。”
“我知道。”
中原中也与他对视一眼,忽地抬起手弹了下他的脑门儿。
萩沢让不明所以,“怎么了?”
中原中也耸了耸肩,轻描淡写道:“没什么。”
虽然港口黑手党已经在西西里划出了一块港口地盘,但他们正经做生意的公司并没有开设在西西里,而是在罗马。
因此萩沢让和中原中也此行先是去了罗马。
大概一周后,他们正准备动身前往西西里巴勒莫时,接到了港口黑手党本部的消息——太宰治叛逃。
中原中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十分复杂,他又没多加掩饰,所以面上多多少少就带了些出来。
不过好在听到的不是“处决”的消息,他莫名松了口气。
可回过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为那个讨厌的家伙提心吊胆,平日里最看不惯且厌烦太宰治那条青花鱼的,不就是他中原中也吗?
都说祸害遗千年,那家伙成天叫嚣着“想死想死”,热衷于各种作死以及踩雷的事情,可他还不是好好地活到了现在吗?
所以他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人担心???
蓦地反应过来的中原中也被自己给恶心了一顿。
这个总是在人雷区蹦跶的家伙,中原中也想收拾他一顿还不敢下手太重了,反正不可能将人打死——死了不就正好合他的心意了吗——可打个重伤或是半残又会耽误工作任务,想揍他一顿都得拿捏好力度,说又说不过那个嘴皮子利索脸皮又厚的家伙,与那个家伙搭档这么些年,可憋屈死他了。
可转念一想,如今混蛋太宰叛逃了,那中原中也就更有理由放开手脚揍他甚至是杀了他啊!
中原中也心下一松,紧跟而来的就是一种终于不用和那个混蛋搭档,摆脱了纠缠许久的麻烦的畅快,当下就决定了回去之后要开一瓶好酒好好庆祝一番!
萩沢让对此倒是没太多反应,要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估计才会稍稍分些心神出来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错。如今一切都照着他之前与中原中也说过的那样发展着,自然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关心在意的,还没考虑今晚和他中也哥吃什么来得上心。
巴勒莫。
前段时间,西西里黑手党内部掀起了一场小规模的骚乱,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被平息了下去。
但来欧洲之前,森鸥外和萩沢让一商量,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避开那个时段。
因为这场骚乱多少与彭格列下一代继任者有点关系。
这位前十几年都是作为普通人,沐浴着表世界的阳光健康长大的彭格列十代目,乍一接触到里世界阴暗的一角,反应难免大了些。
而里世界的人自幼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有些在普通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却如吃饭喝水般平常,甚至以此为生。
彭格列十代目无法容忍黑手党经手的一些黑色交易,比如毒品、人口贩卖、器官买卖等,可对西西里大部分中小黑手党家族来说,这些都是他们的重点收入来源,甚至就连彭格列底下也有不少人在从事这种买卖。
这些黑色交易形成的产业链历经数代后已足够庞大,盘根错节,背后牵扯着无数人的利益。他们展露出来的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想要彻底铲除,手段、时间、精力缺一不可。
如今彭格列十代目刚从日本来到意大利没多久,威望不足,处事手段也不够成熟,尽管有心改变现状,也无力去推行和实施。
尽管如此,彭格列十代目依旧没有放弃自己最初的想法,就算现在不能彻底改变,但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他还有未来的无数年,可以去努力、去改变,就算他一个人不行,他还有一直支持着他的伙伴们。他始终相信着,总有一天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
彭格列十代目态度坚决,被撬动了利益的一些老顽固就开始不安好心了。就算他们不能明着叫嚣和彭格列十代目作对,可私底下派几个人给他添乱子、找麻烦、泼脏水……等等,半点都没闲着。
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在西西里盘踞已久,自有一套复杂繁琐的关系网。而他们底下那些小兵小虾为着生存,保全自身的办法也是数不计数。再加上这群人相互勾结,狼狈为奸,包庇回护,死皮赖脸,一口咬定不是他们做的,又会瞅准机会伏低做小,甚至还有人拉出自己的妻儿老小一起卖惨,彭格列十代目一时之间竟拿他们毫无办法。
彭格列十代目没习惯与这些家伙打交道,被先发制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想发作他们却发现自己反倒成了没道理的那方,他们才是被压迫的小可怜。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彭格列十代目本质上就是个讲道理,性格柔软心地善良的好少年。
否则这要是换了脾气暴虐的XANXUS,这些家伙敢在他面前耍小手段糊弄他,直接一枪子儿喂过去就完事儿了,哪会管那么多?
彭格列十代目经历的一切,逐渐开始移交手中事务的彭格列九代目、彭格列门外顾问以及十代的家庭教师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们都把这些当作十代的新手村任务,自然没有插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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