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以至于中原中也都忘了, 自己最开始的疑问其实并没有得到完全的解答。
他们此行到德国来, 到底是要做什么?
萩沢让只解答了他们是为了“污浊”的问题而来, 却没说到底如何解决。
可在那番对话之后, 中原中也的大脑就被其他事情给占据了, 哪还想得起来最初的问题?
因此自然不了了之。
如今他满脑子都是萩沢让。
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萩沢让对他的执念非常深。他们二人无论哪一方死去,萩沢让都不会让另一方独活。
中原中也自己都闹不明白, 为什么这小子就是缠上他了。
偶尔他也会觉得这种感情有些沉重,毕竟总有一种, 自己身上好像还背负着另一条生命的感觉。
不过他的接受能力还算不错,因为他本身就是极富责任感的人。
曾经的羊,现在的港口黑手党, 他总是会一力肩负在自己身上,区别大概是以前压力只有自己一个人担着, 如今有更多人分担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自己就放松了, 因为他是那种会主动给自己加负的人,而不是减负——一如他给自己加训,不断变强一样。
萩沢让那几乎可以说是将生存意义全部倾注在他身上的做法,尽管让中原中也觉得这小子有些偷懒, 可他也没有觉得哪里接受不能,自然而然地就接过了这个担子,习惯性地加在了自己的肩上。
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 这种负担已经不只是压在自己肩上, 还积压在了自己心里。平时不觉得怎样, 仔细追究起来就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萩沢让那个臭小子太过分了。
他把他眼中一个世界的重量,不管不顾地全都压在了中原中也身上,而且从来没有询问过后者的意见。
中原中也一开始没当回事,所以现在尝到了轻忽大意的苦果。
中原中也的世界是很大的,里面有首领,有红叶大姐,有队员,有整个港口黑手党……虽然他嘴上嫌弃,可作为搭档的太宰治也算在其内。自然,他的世界里也有萩沢让,而且分量还不轻,可说到底他也只能算作其中的一部分,占据不了他的所有。
可萩沢让的世界就很小了,里面只有中原中也一个。
因此回过神来的中原中也才会觉得,压力真的很大,与此同时还有点无法给予等同回报的心虚和不安——尽管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能怪他,像他这样的才是正常的。
萩沢让和中原中也在柏林待了一个月,处理完工作后,就如萩沢让所说的,前往了萨克森州首府德累斯顿,而且此行只有他们二人,并没有带上任何一名队员。
“来之前我跟森医生打过招呼,所以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萩沢让如是说,“毕竟他也是最不希望你出事的那个。”
中原中也其实没想太多,他根本就没有萩沢让那些顾虑。
萩沢让早就安排好了,一到德累斯顿就有人来接他们。
“要接触王权者就绕不开黄金之王和非时院,森医生是不乐于见我跟他们近距离接触的,所以这些年我都很少去东京。”
中原中也:“为什么?”
萩沢让:“一开始我加入港黑是为了避开非时院,但森医生还是会担心我会私下里联络非时院,设计双方彼此牵制,等到时机成熟,我就能把两边都踢开。”
中原中也一惊,下意识地道:“不可能!”
“对啊,不可能。”萩沢让跟没骨头似的歪进他怀里,环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肩上看着他,“你在哪我就在哪。”
中原中也一时静默无言,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萩沢让又接着说:“可这样一来,我和治哥关系就注定不能搞好。”
中原中也的手一顿,“为什么?”
“因为他担心……”萩沢让凑近了,黝黑的双眼如同深海漩涡,悄无声息地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他担心我们两个会联起手来,像他怎么对待前任首领的一样——”
中原中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用那把手术刀……割掉他的脖子。”
“由治哥亲自动手,而我就是给他递刀子的那个。”
中原中也恍若被一道惊雷劈中,震惊得近乎呆滞。
萩沢让欣赏着他的表情,愉悦地笑着,继续说:“我是无所谓的啊,要是治哥真的想这么做的话。因为我没有选择嘛,比起森医生,当然是对中也哥有用的‘人间失格’于我而言意义更大啊。”
他把玩着中原中也胸前的领结,“谁让森医生把你和治哥推做搭档呢,是他给了我另外的选择,他要是就这样憋屈地去死了,那也怪不了谁。”
中原中也听到自己声音艰涩地说:“让……”
“我是两不相帮的,他们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与我无关。”萩沢让说话的声音温柔又甜蜜,可吐出的字眼却能让人意识到,那就是裹着糖浆的毒.药,“治哥杀森医生可以,可是森医生却不能杀治哥。中也哥的问题解决之前,治哥绝对不能死,他要是死了……”
萩沢让凑近中原中也的耳朵,慢悠悠地说:“下一个死的就是森医生——我出入首领办公室那么多次,藏两根头发自然不在话下。”
“……”中原中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然。”萩沢让补充道,“若是解决了中也哥的问题,我会很高兴再送治哥一程的~”
中原中也心中一沉。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吗?”萩沢让搂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像幼猫一样依恋地蹭着他的脸,“看到你对森医生单膝下跪的时候。”
中原中也:“……”
“那时候我就在想……”
“要是当时坐在森医生位置上的人……是我该多好啊……”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就像年久失修的机械,僵硬得脖颈转动间似乎都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声响。
他低下头,与靠在自己肩上的萩沢让对视上。
“那我们这次到欧洲来……”
萩沢让把玩着中原中也留长的发尾,“嗯,森医生要动手啦。”
“……我要回去!”
中原中也的肌肉顿时紧绷起来,这句话几乎是被他挤出牙缝的。
可他还没来得及起身,萩沢让阴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要走,那他们都得给我死——我说到做到!”
“你——”中原中也气急,手上一个用力竟然直接将手边的车门给捏瘪了!
前后座之间虽然有消音隔板,可车门的动静却是瞒不过驾驶员的。
“滴”地一声,驾驶员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来:“萩沢先生,请问……”
萩沢让冷冷道:“别多事,开你的车。”
“是……”
通讯切断,车辆继续正常行驶。
而一转对驾驶员冰冷的态度,萩沢让放轻了声音对中原中也说:“放心吧,我们不去掺和的话,一个都不会死的,治哥没那么蠢。”
中原中也沉默着,脸色依旧很难看,环绕在他周身的气流仿佛凝滞了般,氛围沉重异常。
“我已经很克制了。”萩沢让像是察觉不到中原中也的异常一样,解开安全带爬到他身上去,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说话的语气甚至有些委屈,“我知道你心里能装很多人,我也没要求你将他们全部都丢出去。可他们占了你心中的位置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来和我抢你身边的位置呢?”
“你一定要全部拽在手中不肯放吗?”萩沢让不解道,“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中原中也喉咙干涩,感觉胸口和大脑都被一团团棉花给塞满了。
“……你、你在说什么?是我太贪心了吗?”
萩沢让看着他没说话。
中原中也从那双镜子似的眼睛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迷茫的,疑惑的。
“可……这样本来就不对啊……为什么你们……”
“为什么你们总是将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然后他听到了萩沢让的声音。
平静无波,不带丝毫情绪。
“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复杂的,思维是复杂的,人心也是复杂的。”
“最重要的是,像我们这样的人……”
“一直以来就是如此生存的。”
“一个、两个、三个……甚至很多个头脑聪明的家伙能给集体带来无可计数的利益对吧?”萩沢让嗤笑,“那怎么不想想他们碰撞在一起时,同样也能带来无尽危机呢。”
“旁人只当房梁被虫蛀了个微不足道的小豁口,而我们却已经看到了未来承重柱倒下时砸断自己背脊的画面。”
“只有永远跑得比风险快,才不会被任何东西绊倒。”
“森医生自己就是杀了首领上位的,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就是治哥。有前车之鉴在,他会对像他那样心思深沉的人——比如治哥,比如我——抱有戒心根本毫不意外。”
“而治哥呢,他自己是不怕死的,甚至他是期盼着去死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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