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并不是这个意思。”森鸥外一瞧,那小孩一副“嗯嗯你是大老板你说什么都对”的模样,最后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您知道我父亲被他们带走之前,教给我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
“嗯?请讲。”
森鸥外对萩沢让那个父亲是久闻大名,只可惜他也是直到那人死之后,才获得了进一步了解他的机会,还钻了空子将人家儿子给拐到了港口黑手党里。
“只要能为某个人、某群人带来无尽的利益,那么他再过分的任性也是能被包容的——当然这是对大部分人而言。”
而在这之上,让自己最终成为无数人的利益本身,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无数人的利益,那才是最高级也是最能保障自身安全的方法——同样也是最不自由的。
不过萩沢让暂时还无法达到这种程度,只能作为日后的目标并为此不懈努力。
萩沢让看向森鸥外,双眼如同一潭寂静的死水,“不过森医生呢,在这之外还教了我一点——有弱点的人才能被港口黑手党包容。”
森鸥外愣了一下,继而一笑,眸子里笼上一层阴影,嘴上却是说:“还在生气吗?”
“不,我早就不生气了。”萩沢让语气轻快地说,笑容标准而刻板,“因为我知道,最终留下来的会是我,所以我原谅你未经许可就把我的收藏品和其他东西放在一起展示的事了。”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凝滞,办公室骤然安静得好似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最终,还是森鸥外打破了寂静。
他直接略过了萩沢让的前半句话,似笑非笑地提到后半句:“原来太宰君在你眼里就是‘其他东西’啊。”
“他也很漂亮,像黑曜石一样。可是我不喜欢那样的,黑沉沉的,一点都不吸引人。”
“而且我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我的父亲。”
森鸥外:“……哈?”
“他们……或者说我们,灵魂看起来都一个样,从内里就开始腐烂了,所以哪怕外面看着再漂亮,对我来说没有收藏的价值。”
森鸥外莫名松了口气。
萩沢让才不管自己刚才的话给了大老板多大的惊吓,如同一个真正的、顽皮的孩童一般,晃动着双腿,眼神灵动,挥舞着双手,语气轻松又愉悦地与他谈论着自己的喜好,“我喜欢色彩浓烈的,越耀眼越好。”
“那我倒是能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中也君了。”
“嗯!”萩沢让很高兴地点点头,十分满意森鸥外的眼光,“他是我看到最漂亮的宝石了!”
森鸥外咂咂嘴,觉得这孩子肯定跟前不久闹了场大动静的涩泽龙彦很有共同语言。
“不过,让君……”森鸥外语气怪异地说,“强大如中也君,竟然是你的弱点吗?”
萩沢让摇摇头,“‘我不能失去他’——这才是我的弱点。”
“嘶——”森鸥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让君,你才十二岁,就已经心有所属了吗?”
然后萩沢让就说出了森鸥外未来几十年都忘不掉,甚至经常拿出来逗另外一名属下的话——
“要是中也哥喜欢的话,我亲手将心剖给他也行啊。”萩沢让幽幽长叹一声,捧着不知不觉泛起红晕的脸,语气梦幻地说:“想想中也哥会出现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
顿时,森鸥外看这小子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了。
“可是不行,我还没重要到那种程度。”他的表情蓦地沉了下来,狠厉道,“重要到我死了他得陪我一起死才行——”
森鸥外:“…………”这一瞬间忽然有些同情中也君。
“我是不能一个人的。只要想一想没有中也哥的日子,就觉得好绝望啊。再也找不到中也哥那样的了。”
这小孩还在发表着恐怖宣言。
他苦恼地捧着脸,眼神放空神情恍惚,似乎在幻想没有中原中也的未来,“周围要么都是刻板无趣的石头,要么就是您和治哥那样乌漆墨黑的煤球,要么就是内里有各种各样瑕疵的次等品……要是未来会被这样的烂宝石淹没,想想都觉得窒息,还不如干脆去死。”此刻他再一次地与他那逝去的父亲产生了精神上的共鸣。
乌漆墨黑的煤球???
这样的形容一时间竟让森鸥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萩沢让的一顿自我抒发,吓得森鸥外这样里外都黑成一片的家伙也自叹不如。
不过前者的心情却是相当不错,离开首领办公室时还一蹦一跳的,跟只活泼的兔子一样。
“不过……”森鸥外瞧着被合上的门,托着下颌道:“真的和太宰君很不一样呢,对吧,小爱丽丝?”
他的人形异能爱丽丝爬上之前萩沢让坐的椅子,根本不搭理他这话,只是嚷嚷着“红茶都凉了”“说好的点心呢”“最讨厌林太郎了”。
森鸥外听到最后那句话,刹那冷汗都出来了,堂堂一介港口黑手党首领,如今姿态低得像个女儿奴的卑微老父亲,双手合十一叠声地请求眼前的小女孩原谅。
好不容易哄好爱丽丝,森鸥外忽地想起了什么。
“哎呀!被那小家伙岔过去了,都忘了问一亿美元的进度了!”
爱丽丝脸颊鼓鼓地吃着蛋糕,含糊地飘来一句:“林太郎笨蛋!”
被心爱的小爱丽丝狠狠在心上扎了一刀,整个人都快褪色的森鸥外沮丧地垂下了头。
“好过分……小爱丽丝……”接着就见他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身边好似“噗嗤噗嗤”绽放出一朵朵不停旋转的小花,“看在你那么可爱的份上,原谅你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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