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的事实,转眼已经在皇上面前将眼泪抹上了。
“怎么会这样……皇后娘娘一定不会有事的,皇后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柳茹馨哭得像快要昏厥似的,颇像是一场姐妹情深。
薛慕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紧跟着开口:“皇上莫要着急,侍卫们正在江上搜索,会找到皇后娘娘的!”
沈凌渊眸色微深,视线却从始至终没望在这几个人身上。
薛慕娴见状朝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隐匿到人群之中,没过多久,事先安排好的侍卫便出来了。
“禀皇上,起火的原因好像是厨房的小太监不小心碰碎了油罐,那些油遇了明火,这才熊熊燃烧了起来,船便是这样烧毁的!江面上已经搜索过来,未能……未能找寻到皇后娘娘……”
薛慕娴顿时配合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拿帕子掩着唇,“怎么……怎么会这样?”那惊惧的样子,就好像真的一样。
柳茹馨这回怔在了原地,原本已经演足了戏了,可真到了侍卫回禀结果的时候,还是微微愣了一愣。
皇后出事,嫔妃们基本上都已经到场跪在地上了抽泣了,就算心里没有为了做给皇上看,也得哭上一哭,况且中宫出事,毫无反应日后是要落人口实的。
这场景便宛如温映寒落水那日,德坤宫外跪了一地的嫔妃和宫女,每个人都按着帕子掩面啜泣,实则遮掩的是窃喜的心。
温映寒站在暗处远远地望着这群人,那日的场景她未得见,今日算是看遍了。
薛慕娴随着众人假作哭泣,她跪得离沈凌渊最近,故意发出了些声响,“皇、皇后娘娘……”那样子一顿哽咽得像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却只想引起沈凌渊的注意。
温映寒在人群中望见了她哥哥的身影,知道是时候了。
“本宫真未想到,薛妃竟会如此的伤心。”她声音一字一顿,越过人群时抬手摘下身上的兜帽与披风,深蓝色的银牡丹花纹锦袍上绣着一只腾飞的凤鸟,长发轻挽,琥珀色的眸子里透着人如其名的寒光。
温映寒淡淡地望在满是震惊的薛慕娴身上,微微一望便收了视线,毕恭毕敬地朝沈凌渊行了一礼,“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
沈凌渊望见她,深沉的凤眸间终于涌现起些许变化了,他薄唇微微动了动:“皇后无事就好。”
温映寒一怔,虽然知道沈凌渊一贯沉稳,可眼下听着他这语气,不知为何,蓦地有了种他可能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她随即恍了恍神,下意识地抬眸望了沈凌渊一眼,可对方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许是她想多了……
温映寒稳了稳心神,看向刚刚那个像沈凌渊禀报状况的侍卫,“你说已经搜索过江面了,却未能寻到本宫,可本宫就是被人从江面救上来的,你竟都不知晓的吗?”
那个侍卫显然也慌了,压根提前没构想过现在的状况,“许……许是卑职刚刚未统计清楚,是、是卑职失职了!”
“你何止是失职,江面上的情况弄不清,船沉没的原因倒是清楚得很。”
侍卫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望向薛慕娴求助,然而薛慕娴此时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温映寒微微福了福身,“皇上,臣妾的船只沉没,并非小太监的不当心,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凌渊垂眸将温映寒的神情尽收眼底,深黑色的凤眸间眸光深沉,他停顿了一下,抬手将她扶了起来。
沈凌渊声音低沉平缓:“说给朕听。”
温映寒身子微微僵了僵,她人刚从江面上回来,四肢皆是冷的,沈凌渊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胳膊,如此近的距离倒不像是在这纷乱的岸边,而像是他们平常在宫中相处那样。
“有人在臣妾的船上故意纵火,还锁上了臣妾船舱的大门,幸而小顺子及时出现将门撞开救了臣妾,臣妾这才得以逃生……”
说起来小顺子的出现确实是个意外,他们平安到了岸上,小顺子才和她解释,说是发现船舱起火了,却看见有人救皇后娘娘,这才不顾生命危险冲向了船舱将门撞开,将她和芸夏带了出来。
时间紧迫,温映寒未能与他多说,只是叫芸夏先将他带下去,找个大夫给他瞧瞧。
薛慕娴越听温映寒所述,手脚越是冰凉,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回得来!
温映寒大致讲述了她逃生的过程,幸而有小顺子相助,让一切解释起来更加顺理成章了。东方既白,云雾散,周围的纷乱也逐渐静了下来。
温映寒回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薛慕娴,她声音清冷:“薛妃看见本宫出现在这里,挺惊讶失望的吧。”
薛慕娴心里咯噔一声,“皇、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皇后娘娘平安无事,嫔妾庆幸还来不及。”
“你何必还编这些谎话,事到如今,还不肯招认你做了些什么吗?”
薛慕娴抬眸看了一眼皇上,但见对方眸光微冷,寒意霎时间由脊柱向四肢漫延,“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映寒淡淡地望向远处,“将人都带上来。”
两个小太监被五花大绑着压跪到了众人面前,温映寒原本只发现了他们中放火的那个,另一个负责破坏船只的,还是温承修找到的。
温承修身着藏青色狮纹官服,腰间佩着长剑,神情肃穆地从侍卫后面走了出来。
他单膝跪地,“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他抬手递上了重要的证物,“这个火折子便是从这两人身上搜到的,还有人证见到过他们白日里搬运酒坛和油罐,整件事情便是这两个人做下的!”
温映寒缓缓开口:“本宫记得,这两个人,是薛妃宫里的人。”
温承修起身,走到那两人面前拔出佩剑,“说是谁指使你们做的?皇上面前还敢有半句假话,是要碎尸万段的。”
两个小太监瑟缩成一团,“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是薛妃娘娘让我们做的啊!奴才们是被逼着做的!皇上饶命!”
温承修抬眸示意站在后面的侍卫拿布堵了他们的嘴,转而望向薛慕娴。
薛慕娴跌坐在地上,“不!不是我,与我无关,皇上相信我,不是我!”
温承修收了佩剑,一声嗤笑,“也对,并不全是薛妃娘娘您,还有您家中在协助着。”
他双手抱拳,“启禀皇上,微臣接到官府的禀告,说有船坞的工匠忽然来报官,说是有人要杀他们灭口。询问之下才得知,是有人命他们在一艘船上做了手脚,只要稍稍敲开一块板子,整艘船便会快速沉没。”
温承修神情严肃,继续开口:“要他们做事的人许下了重金的承诺,可到了兑现之时,等来的却不是重金,而是杀他们灭口的人,为保性命这几人才报的官。皇后娘娘所乘的,便是他们动过手脚的那条船,而要他们造船之人,便是薛妃的父亲,薛岸!”
沈凌渊薄唇轻启:“将人带上来。”
温承修垂首领命,很快那几个工匠便一同跪在了众人面前。温承修厉声开口:“还不从实招来!”
几个工匠抹着泪,“草民!草民若知如此绝不会做下这样的事,都是都是薛大人逼迫的,若是不听从他的便要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若是听从了他的,便承诺给我们重金,可他实际上是想杀我们灭口的!”
几个人哆哆嗦嗦地交代了不少,有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意思却已经很清楚了,是薛岸逼他们给船做的手脚,为的就是要谋害皇后。
温映寒眸光微冷,“如此多的证据,薛妃你还不认罪吗?”
“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她失去了理智,妄图想抓住温映寒的衣角,“是你!是你!”
两侧的侍卫立刻控制住了她,温映寒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却没发现是沈凌渊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沈凌渊深黑色的凤眸里没有一点温度,看向薛慕娴的眸光宛如寒冬里的雪夜让人敬畏生寒,“薛氏,谋害中宫,罪无可恕,传朕旨意,今日起废为庶人,赐冷宫自尽,即刻发往皇城。”
周围的妃子都禁了声,没人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结局。薛慕娴彻底跪坐在了地上,两边的侍卫将她带了下去。
后面的事便成了对薛家的处理,温映寒知道一旦哥哥拿到了有关薛家贪污的账簿,便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在朝中上奏,届时,便是薛家彻底垮塌之日。
……
天快亮了,众人也悉数散去。沈凌渊带着温映寒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从下人手中接过了披风,抬手给她披在了肩上。
宽大的兜帽掩住温映寒视线的那一刻,沈凌渊朝她身后一直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使了一个退下的神色。
她既然始终没有同他开口,那便是想自己处理这件事的意思。
他不会剥夺她想要自己处理事情的自由。
在暗中保护好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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