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琅这个加冕仪式, 整得比幼儿园小朋友换班长选举还利落。
当祁琅暴揍完莱斯, 带着满腔欲.求不满的郁气气势汹汹回到皇宫,打算开始撒泼的时候,皇帝只是冷眼看着她要掀桌的动作,像是从没见过她一样, 沉默地足足看了她有五分钟。
看得祁琅手抬着桌面, 僵硬了五分钟, 硬是没敢把桌子掀翻。
祁琅迟疑地瞟他两眼,小声说:“爹,你是不是终于发现女儿比你牛逼, 能睡到你睡不到的男人,恼羞成怒愤世嫉俗, 头脑一热终于要和我父女相残了吗?”
难道他终于还是觉得当皇帝挺好的,于是决定搞死她这个年轻有为的储君好继续当他的霸道皇帝?
皇帝发现她的表情很认真,她是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皇帝没有解释, 他直接拿起这个今年换的第二十六个台灯眼都不抬地朝她砸了过去。
祁琅利落地接住台灯, 脸上瞬间露出轻松的表情:“这才对, 爹你终于正常了。”
皇帝懒得和她废话。
“七天之后,将举行加冕仪式。”
皇帝扣了扣桌面, 用陈述的口吻:“这段时间, 你就留在皇宫做准备, 在联盟没有妥协之前, 我不想看到你与他有任何不合适的谣言传出来。”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元首。
祁琅就很佩服:“有生之年我竟然还能从爹你嘴里听到“不合适”这三个字?”
皇帝冷漠:“你看起来很有意见?”
祁琅想了想, 委婉地解释:“听说您当年登基的时候, 上议院不小心病逝了三分之一的重要人物,而且都是在上议院门口一起当场去世的。”
你看这巧不巧?这可真是太巧了。
祁琅诚恳地看着皇帝,她深觉比起这种牛掰的巧合,她只囚.禁一个“平平无奇”的联盟元首实在是微不足道。
被挑衅的皇帝眼皮子都不抬,干脆利落送她一个滚。
孝顺女儿祁大海也就圆润地滚了。
七天之后,帝国储君加冕仪式,在恢弘的圣利安大教堂举行。
长长的红毯直铺设到一个街区之外,鲜艳的鲜花编织成护卫带,身着军礼服的卫兵们身姿笔挺地拦截着街道两边狂热的人群,宽阔而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煌煌洒满金箔纸片,一辆辆装饰华贵的皇家军用专车驶过,在热烈的欢呼尖叫声中簇拥着他们的储君而去。
无数高清摄像头像朝拜凤凰的鸟儿在空中飞舞,忠诚地把最清晰最实时的画面直播在宇宙所有人面前。
年轻而美丽的帝国储君身着华丽的皇帝冕服,黄金与宝石镶嵌而成的装饰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长长的袍尾就像神鸟逶迤的尾羽绚烂华丽。
她一步步迈上雪白的台阶,庄重威严的大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明亮的阳光自她背后倾泻而来,伴随着投来的,是无数道复杂的注视。
恢弘的大教堂里坐满了人,她却似视若无睹,漆黑的眸子直视着对面尽头教堂高台上看着她的皇帝。
她突然迈步,平静而轻快地向前走去。
她每走一步,两侧端坐着的帝国高官们就会站起身,恭敬地向她俯首。
整个教堂就好像被摩西分开的大海,一片又一片的见证者站起身,以最高的礼节向这位年轻的储君表示自己的臣服与尊敬。
这种无声却默契异常的庄重震惊了诸国的来宾。
他们复杂地看着那位太过年轻的帝国储君微笑着走到教堂尽头,这时整个教堂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那些热烈而崇敬的目光几乎把这座屹立千年的教堂给点燃。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帝国,不是吗?”
联盟使团中,布拉登对身侧的牧寒发出一声叹息。
牧寒沉默地看着帝国储君挺拔的背影,最后无声地点了点头。
的确,一个太可怕的帝国。
一个,让任何人或者国家,都不想与之为敌的帝国。
祁琅仰着头,静静看着她的父皇。
在这个一生中最宏大的时刻,她的眼睛却没有任何激动或亢奋,而只有笑意,明亮的,欢快的,鲜活却又沉静。
皇帝看着她,却莫名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一天。
那真是很久远的一天了,大概是一个黄昏,她在与西塔尔家族的订婚宴前逃婚,经历一场绑架之后回到皇宫,被带到他的书房。
他还记得她那时的形象是多么糟糕,凌乱还带着血迹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一点没有帝国公主该有的姿态。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张熟悉的、被愚蠢苍白的所谓伟大爱情填满的、惊恐而绝望的脸。
但是他却看见了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
她好像垂头丧气地跪在他面前,义正词严地说着乖巧又妥协的话,腰板却挺得笔直,脸上却带着笑容,看着他的眼神闪闪发亮
——那是一种坦荡嚣张到让人想揍她的野心和骄傲。
那是他第一次把这个女儿看进眼里,那也是他第一次可以欣慰地承认,她终于可以成为一位欧格拉了。
也是从那一天,他开始期待,期待她能带给他和这个庞大帝国更多的惊喜、变革、甚至是,新生。
而她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她做到了,并且会在未来做得更好。
皇帝缓缓从高台上走下。
祁琅直视着他,这对帝国乃至寰宇最尊贵而富有权力的父女,在无数纷杂地注视中,平静地对视。
总管先生亲自端着象征皇权的皇冠和权杖,停在他们身旁。
祁琅突然咧嘴一笑,笑得阳光又灿烂,美得让整个教堂看起来都像闪着光。
“父皇。”
她用只有皇帝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得意洋洋地说:“我是不是特别牛逼?”
“……”皇帝握住权杖,默然思考当场挥起来把储君头打掉的可行性。
祁琅在暴毙当场的边缘果断低下了头。
好吧,皇帝有些遗憾地拿起旁边的皇冠,面无表情地给“乖巧”的储君戴上。
祁琅戴上皇冠,倒是没怎么文艺地感受到权力的重量,就是觉得自己的头可能秃了。
啧,这报复也太狠了,竟然残忍地对她的发际线下手,一定是嫉妒她这一头茂盛靓丽的秀发。
祁琅哀怨地看一眼自己的亲爹,皇帝面色不变,又拿起旁边的权杖,递给她。
她不再吐槽,轻咳了两声,伸出双手,缓缓接住权杖。
这个过程很慢、很稳,就像电影中故意放缓的经典慢动作。
当那用秘金铸造的沉甸甸的权柄坠入掌心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一刻起,我把圣利安的全部交给你,储君。”
皇帝看着她,看着这个最像他也最不像他的女儿,终于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很久很久没有出现的,真正开怀而欣慰的笑容
——就像任何一位父亲。
他说:“蒂安,我的孩子,我为你而骄傲。”
祁琅看着他好半响,也笑了。
“我知道。”
她说:“而我也永远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向她的父亲行了无比恭敬的一礼,然后转过身,握着权杖,抬着下巴,平静而雍容的目光环视全场。
片刻的死寂后,大教堂里所有帝国的官员全都单膝跪下,在诸国使团雷鸣般的掌声中,整个帝国终于彻底向她俯首。
她真正成为了圣利安的皇帝,这个庞大不朽帝国的主人。
祁琅目光越过众人,透过敞开的大门,能看见外面晴空万里。
一个轻轻的像是撒花的庆祝声音,在她脑袋最深处响起。
她听见小奶音长长一声满足的叹息:“搞定啦!”
女帝线,达成。
祁琅笑了。
......
祁琅本来觉得能从她那个霸道傲慢的爹嘴里听见“骄傲”俩字就已经是感天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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