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多拉长长叹一口气,勾了勾手:“来根烟。”
鲁德连忙从兜里摸出来一包烟,肉疼地点上一根,给他夹手里:“你快说。”
多拉深深吸一口烟,幽幽说:“出去的前两天,连长带着我们开着装甲车飞行器到处晃悠,晃悠了两天,连长找了个地方,立了个地标,开始让我们往下挖沙子。”
“挖沙子?!”
鲁德倒吸一口凉气:“沙子底下可是虫子的巢穴啊。”
“连长自己找了块大石头,就安了家,拿出来她那套音箱,就开始唱,唱的周围百八十里的虫子都从地底下一**爬出来,连长就让我们杀虫子。”
多拉像是没听见鲁德的话,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杀完了,晚上就点着火烤着吃,除了睡觉之外,不是杀虫子就是挖沙子,虫子爬出来一层我们就往下挖一层,用炮轰,用弹药炸,用车拉,用铲子挖,就这么挖啊挖,挖啊挖,哇啊哇……”
鲁德看着神智好像不太清醒的多拉,感觉全身寒毛都炸起来,他不由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弱弱说:“挖完之后,然后呢?”
“挖完之后……”
多拉怔怔地放空,慢慢把烟放到鼻子上,毫无察觉地吸了一口,倏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挖完之后,连长就把我们踹下去了~~”
鲁德:“...”
鲁德惊恐地缩成一团。
“我之前还想不明白,这挖沙子有什么用啊,再挖能挖到哪儿去,还能把地给挖空了?”
多拉突然又狠狠吸了一口,扭头笑嘻嘻盯着鲁德,表情却渐渐狰狞:“回来听见你的话,我他妈才算明白了,连长他妈这他妈是想挖穿地核啊,这他妈可太让人激动了,哈哈哈——鲁德你等着,赶明儿连长也得想起你们二排,还有三排四排,嗳,咱们一起,开开心心团团圆圆,一个也少不了!一个也他妈少不了——”
鲁德:“...”
鲁德屁滚尿流地爬走了
——#妈妈!这里又疯了一个呜呜呜#——
......
菲尔德和她走了一段路,见她还是默默不语,以为她是在担忧一会儿威尔逊中校会骂她。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啊。
菲尔德心里轻轻叹息一声。
刚得知上级要把他下放,让他给一个小姑娘做副官的时候,他心里说不上愤怒或者喜悦,平平淡淡,他只想做好自己的事,如果他的长官是个可造之才,他会尽心辅佐她,而如果她只是想玩玩就走,他也会尽职尽责给她收拾烂摊子,但是也仅此而已,要说他多么忠心耿耿,那就是个笑话。
但是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祁琅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也渐渐觉得做她的副官还挺有意思的,祁琅虽然偶尔展露出熊孩子潜质,但是在她身边轻松自在,不需要想那么多、也不需要猜疑那么多,要真说起来,比他原来在参谋部的日子还轻快有趣,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这样想着,对于祁琅难得展露出的脆弱,即使知道该让她吃个教训,菲尔德还是有些心软。
他轻轻对她说:“别担心,长官,既然中校已经给您请功,就证明他没有放在心上,顶多说您两句,您也别往心里去。”
祁琅摇了摇头,闷闷说:“我不担心,我没在想这个,”
现在还嘴硬...菲尔德被她的示弱弄得受宠若惊,声音越发柔和,像哄小孩儿似的,耐心地问她:“不担心这个,那您在想什么?您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您分忧解难。”
祁琅吸了吸鼻子,软声软气:“我在想,团长的命可真硬啊。”
“是,团长的身体是不...”菲尔德突然一卡,迟疑着:“您说什么?”
“我说团长可真厉害,这样都气不死,晕一觉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祁琅颇为感慨:“你不知道,我有个爹啊,特别凶,对我特别不好,天天吓唬我,我就一直在琢磨,我哪天能不能气死他啊?等气死了他,我再搞死我那几个哥哥,那诺大的家业不就都是我的了吗?但是现在看来,这可不好搞,一个威尔逊中校都这么不好搞,这样气都没事儿,我估计照我爹的实力还能再挺几年...唉,发愁,太发愁了。”
说完,祁琅还遗憾地砸吧一下嘴,叹着气摇了摇头。
菲尔德:“...”
菲尔德脑子“轰”地就炸了。
他双目无神,呆呆看着祁琅,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艰难说:“不是...不是您的父亲看...看重您,才让您出来建功立业的吗?”
“嗳,这就是你不懂了吧~”
祁琅嗔怪地看了一眼菲尔德,一脸“你还是缺少阅历”的恨铁不成钢,她深沉说:“像我们这种豪门,看重算什么东西,不重要,家业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人都死绝了,那东西不自然都是我的了嘛,我哪儿还需要出来受苦啊,我只需要继承遗产,从此以后躺在我八十平米的大床上花天酒地夜夜笙歌就够了,奋斗是什么东西?努力是什么玩意儿?那重要吗?那一点都不重要!我们这些纨绔子弟也是有追求的,升官发财死老爹,这才是生命的终极奥秘,这才是人生的真正真谛。”
菲尔德:“...”
菲尔德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祁琅惊了:“哎呦,不用这么狠,我知道你原来的世界比较单纯,这些豪门辛秘都不懂,慢慢来慢慢来不要这么激动——”
“——不,我这一巴掌是告诉自己,要时刻谨记自己面前人的身份。”
菲尔德深深凝视着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深恨自己刚才那一瞬被她的表象所迷惑,强忍下一口心头血,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长官,您快进去吧,中校在里面等您呢。”
祁琅爽朗说:“咱们一起进去,也不是外人,怕什么。”
菲尔德僵硬拒绝:“不用了,您进去吧。”
见菲尔德神色坚决,祁琅也不再强求,遗憾说:“好吧,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哦。”
菲尔德答应了她,终究还是没有忘记副官的职责,叮嘱她:“乖乖伏低做小,好好慰问中校,不要再惹中校生气。”
祁琅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然后就昂首挺胸走进帐篷。
菲尔德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终于松了口气,他解开领口的扣子,打算找个地方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然而他刚转过身,就听见里面祁琅超大声地嚷嚷:“长官!我回来了!听说您前两天晕了?怎么样严不严重啊?我这儿还有几根吊命用的老山参您拿去吃千万别客气——”
菲尔德:“...”
天苍苍,野茫茫,他只问老天爷,谁能让这牲口凉?!让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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