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黄昏,那两人站在一起,源英树从源修一的手中接过了一沓文件。
“是我应该的,哥哥。”源修一低头,看起来透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我闪身躲在了一棵树身后。
“修一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对吧,你的母亲是害死父亲的凶手,爷爷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你的,你那些背后的小手段,还是收收的好。”
“我知道的,哥哥。”源修一垂头回应。
待到源英树趾高气昂的离开,源修一才抬起头,还哪里有刚才那幅样子。
“热闹看够了吗?”
他发现我了,不过我本来留下来也不是真的就为了看个热闹。
我闪身出来,笑了一下:“好久不见,修一少爷。”
他眯起眼打量了我一下,回以一个同样的微笑。
“原来是你啊,小光小姐。”
我眨着眼睛看着源修一,“修一少爷,您看起来也许需要一个合作伙伴?”
……
源英树最近总觉得周围的人都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人看着他窃窃私语。
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这些事,最近终于能加入到作战会议的他意气风发,走路都带着风。
不过要说最不顺的就是,每次当他提出什么提议的时候,那个可恶的参谋就会跳出来,一脸无辜的指责他。
“您这样太急躁了。”
“是不是有些急功近利了呢?”
“源公子不必这么急,一步一步的来,您也能走到您该走的位置上的。”
每次他想反驳她,却又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
可他就觉得她说的哪里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然后,源英树急功近利的形象几乎以最快的时间取代了他之前费尽心机在溯行军内部建立的还算不错的形象。
如果要我说,那源英树先生可能要感谢一下魔人先生,这一手‘滑坡谬误’还是那个人用实践亲手教会我的。
随后把源修一引进作战会议里就变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溯行军毕竟还不是源氏的一言堂,源家主总要听一听其他人的意见的,如果其他人的呼声足够高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违逆所有人的意思。
源英树德不配位这件事很快就连完全不关心总将是谁的人,跟人聊天的时候都能轻蔑的说上一两句。
每当众人开始遗忘的时候,就总有新的关于源英树的事情被爆出来。
“你们知道吗,源英树之前的成果都是窃取的修一少爷的!”
“听说源英树私底下用一些很龌龊的手段笼络其他人。”
“如果被拒绝了的话就会做一些打击报复的事。”
渐渐的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源英树之前的形象了,仿佛他从出生起就是这个样子,仿佛所有人从一开始了解的源英树也就已经是这样了。
闲暇的时候我和加州清光站在窗边,看着小麻雀一样窃窃私语的人群。明明是我一手操作出来的结果,明明源英树做过的事就是实事,但我的心情却不是全然的喜悦,反而带上了几分沉重。
“真厉害啊,老师。”加州清光靠在窗边喃喃道。
就好像,所有人都是她手中可以随意塑造的某种物品,她想要这个人是什么样的,无论这个人的真实是什么,那他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因为只要身边所有能够思考的生物都对某种存在形成了统一看法,这个存在本身的形象和特质似乎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会不会坚持自我也没有任何意义。
真是可怕的操控力和洞察力。
“一点都不厉害,加州,”我看着那些人,垂下眼睫,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在时政呆过,也在溯行军做过事,你是怎样看待历史的呢?又是怎样看待过去的呢?”
加州清光迷茫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她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没有等加州清关的答案,而是给出了我自己的答案:“已经发生的是历史,无法更改的是过去。”
“但是我看过的一本书里告诉过我,过去是可以改变的。”
“控制过去的人控制未来,控制未来的人控制过去。”
看加州清光似乎没有太听明白的样子,我笑了一下,解释道:“不是说溯行军那种,”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说的是思想。”
“有的时候我也会想,事物的本质到底是怎样其实根本不重要,人的意识里的形象才能决定这一切。”
“唔,就比如你,加州清光,”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试图举一个他更好理解的例子,“当所有的人都认为你是鹤丸国永,你的所有历史资料里记载的你的名字都是鹤丸国永的时候……”
“你就变成了鹤丸国永。”
加州清光怔住了,即便心中早有预感,但是当这个人真的说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受到了冷意,明明是刀剑,是付丧神的躯体,却还是打起了冷颤。
我没有再注意加州清光,继续看着那边的人群,“这没什么值得称赞的,加州。”
“我一点都不想亲自证实这一理论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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