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长长从小学到初中的这九年,葛功明收获的质疑要远远多于掌声。
按照学校的投票制度,葛功明理应在潮长长初三的这一年,从副主任,升为主任,却迟迟没有动静。
时任初中部学生会主席潮长长,完美演绎了什么叫“一呼百应”——集结了一百个初中部的学生,扯上了一面大旗,【明哥不升职,我们不升学】。
事情一度闹到初中部罢课的程度。
学校被逼得没有办法,最后干脆把葛功明放到了叛逆期学生最不喜欢的政教处主任的位置。
升职没有问题,但要在保证升学率的前提之下。
学校让葛功明立下了军令状,如果他上任之后的升学率没有去年好,就必须要引咎辞职。
十二年一贯制,意味着yc国际的学生,从小学一路到高中,都是在同一个学校。
这同时也意味着,唯一能够考验升学率的就只有高考。
这个军令状,摆明了是奔着让葛功明主动辞职去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饱受质疑的葛功明,一个被学生一手捧出来的生活老师,在成为yc国际学校高中部的政教处主任之后,让yc国际学校的升学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参加act和a-level考试的毕业生,每一个都拿了不止一个全球排名前一百大学的offer。
参加高考的更夸张,直接挤占了全市考上清华北大的人数的半壁江山,把附中和一中这两所百年名校、省重点示范高中,一并踩在脚底下摩擦。
一个私立学校,还是国际的,“鸠占鹊巢”到连高考都不放过,不得不让人感到唏嘘。
yc国际学校的存在,是一个异类。
骂的人很多,质疑的人很多,但削尖了脑袋往里面考的人更多。
潮长长是学生里面的“刺头”,动不动就提这样那样的要求,却又偏偏是国际部成绩最好的那一个。
学校对葛功明这种什么事情都和学生站到一起的老师,是又爱又恨。
学校对潮长长这种除了学习好每天都在“挑事”的学生,也是又爱又恨。
就这样,潮长长和葛功明一(狼)唱(狈)一(为)和(奸),给yc国际的同学们创造了很多“前无古人”的福利。
yc国际的老师说起潮长长,都会说是让葛功明给惯的。
葛功明却一直觉得,是潮长长成就了现在的自己,每次遇到什么事情,压根都不需要他开口,潮长长就已经抢先一步给解决了。
这一次,葛功明一再开口让潮长长帮帮他,潮长长却没有答应的打算。
“你act和a-level都考完了,就算接下来都不来上课,也不会不毕业,葛妈给你特批,行不行?”葛功明连政教处主任的特权都拿出来了。
葛功明见不得任何一个学生退学,而潮长长又是任何一个里面最特别的那一个。
潮长长看着葛功明,鼻子又酸了酸。
他都已经和葛功明一样高了,不想把自己弄得和个爱哭鬼似的。
潮长长定定地看着葛功明的脸上,用【全世界都不在我眼里】的痞帅语气开口:“我一个坐不了飞机的人,申请那么多学校,是要走着去吗?”
“坐不了飞机?”葛功明有些吃惊,但更多的还是自责,“你恐飞是吗?所以你上学期考完act一个美国的学校都不申请,也是因为这个?”
自责归自责,葛功明话里话外都透着欣喜,恐飞算不得多严重的一个心理问题。
“我们学校有心理医生,你去看看……要校医不行的话,葛妈坐高铁带你去北京,我们去找最好的心理医生……实在还不行的话,你上飞机前吃几片安眠药,我到时候找个轮椅给你推上飞机,你睡一觉也就到了。”葛主任一下就想出了三个解决办法,常规的、非常规的,一应俱全。
潮长长笑了,笑容灿烂到连与生俱来的痞气都消散了一多半,“非常遗憾地告诉葛妈,高铁我也一样坐不了。”
“你这是,连火车都恐?以前怎么没……”葛功明内心的自责,呈指数式增长。
他做了高中部的政教处主任之后,把主要的精力都花在了抓学习上,确实没有花很多时间在学习上从来不需要他操心的潮长长的身上。
“不对啊!”葛功明的自责只加深了一秒,就发现了问题,“你初中不还组织志愿者去缅甸了?那时候学校不同意你们跑国外做志愿者,是不是我去给你摆平的?不说那么远,就上学期末,你还去联合国青年代表大会演讲了。哪次不是坐飞机?哪次不是好好的?你别告诉我,你之前都是走着去的!”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葛功明直接上了头。
潮长长一直都是学生里面的“刺头”没有错,但绝对没有撒谎的习惯,“你不要拿这些莫须有的理由搪塞我,葛妈还没老到记性不好的程度呢。”
葛功明气得声音都上了一个八度。
潮长长拉开葛功明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带着蔑视全球的眼神,一屁股坐了上去,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恐,飞,我,失,信。”
“失信?忽然对自己没信心了?这有什么的?给学生树立信心,那是葛妈的强项。你的那些个获奖和活动材料,葛妈这里都有备份,你要自己不敢寄申请,葛妈整理整理帮你寄就行。”葛功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葛妈,我不是失去信心,我是失去信用,失信被执行人了解一下。”潮长长在葛功明茫然的眼神里又痞又帅地补充解释,“失信被执行人,江湖人送外号l-ao l-ai,老赖。我这么说我们葛妈妈是不是就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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