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也很有一套,且随着年龄渐长,技巧也愈发花样百出,旁的人不必说,起码糊弄彼时还在遍地摸鸡屎玩的亲妹妹是绰绰有余的。
时清然已经记不得那日她哥来跟她具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大约是要她去爹娘房里拿一样东西出来,且那东西就垫在床头柜子上的大花瓶底下,代价是一根香甜酥脆的糖葫芦。
明明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时轩天生带出的是一张能舌灿莲花的嘴,时清然却只带出了一颗卖身求荣的心,当即为了糖葫芦答应下来。
后来的结果是她太过紧张,笨手笨脚地打碎了花瓶,惊动了大半个院子的人,她娘提着裙角匆匆赶来,看见一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她和一地碎片,以及几张叠的四四方方的银票。
后来时清然才恍惚知道,这世上还有种叫做私房钱的东西。
她哥和她爹不可避免地被修理了一番,尤其是她哥,简直是接收到了从小到大最惊天动地的一次教训,挨打的时候哭的让人心肝都忍不住跟着颤,时清然瑟瑟发抖地躲在房里没敢出来,也没敢再去想那根还没来得及到手舔上一口的糖葫芦。
夜里,她思来想去睡不着,耳畔萦绕着她哥挥之不去的杀猪一般的哭叫声,于是披着外衣蹑手蹑脚地溜出门,借着夜色溜进她哥房里。
时轩被打的屁股开花,口齿上的伶俐劲却半点没耽搁,乃至于语气有几分自豪,“兄长让你去拿那些银钱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若是回头爹拿着那些钱去做什么对不起娘的事怎么办?为防止为时已晚,须得未雨绸缪,未雨绸缪——你懂是什么意思吗?”
时清然老老实实地摇头,眼神盯在她哥的尊臀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听伺候的丫头咬耳朵,说大少爷的屁股被夫人打开了花,惨不忍睹,时清然还没见过打开花的屁股,很感兴趣,很想见识一下。
时轩咂吧了一下嘴唇,没料到亲妹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犯上的事,仍煞有介事地道,“总之不是什么坏事,你只消记得,兄长这是为了你和爹娘好,绝不是为了偷拿那些钱自己出门玩乐。”
也是后来,时清然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时轩不曾偷”。
他哄小孩子很有一套,撂下那句话后便转移话题开始哭疼。
时清然还没摸到他的屁股,他就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睫之下,瞳仁里雾气朦胧、氤氤氲氲的,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吓得时清然连忙收回手,也没顾得上多想,甚至于还因为此事自责内疚了好一阵子。
倘若时轩自称是天下第二的无耻,恐怕就没人能自称第一了。
但此刻看来,倘若是与宋煜辰想比起来,时清然认为她哥简直就是个正人君子,尽管无耻了些,那也是个无耻的正人君子。
总好过眼前这位,无耻透了的心肝脾肺肾外边偏偏包了一层高贵优雅又斯文内敛的茧壳,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此刻,门外有个小婢细声细气地上门禀报,说是有人来找,宋煜辰便闲庭信步地出去了,丢下一个衣冠不整的她跟满柜子衣裳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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