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煜辰面不改色地道,“当心冷风吹进来,张大人,先把帘子放下来吧。”
张大人应声动手,马车里的光线倏地昏暗下来大半,但看清人的五官还是不成问题的。隔绝马车内外的同时,也将方才的话题永远隔绝在了那片时空维度中,一句话穿针引线,将其彻底缝了起来,自此以后,只他二人知道。
“对了。”宋煜辰轻轻抬高了语气,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好像真的是刚想起来似的,“那方——天佑,唔,是叫这个对吧?”
张大人,“......对。”
不过看宋煜辰那个欲言又止的嘴型,他怎么觉得镇南王殿下方才想叫的应当是方狗呢。
唇齿灵活说变就变的镇南王面不改色地“哦”了一声,巧妙地避开了这个敏感的称呼,又道,“那他有提起侯爷近日来怎么样了么?”
“这个倒是不曾。”张大人飞快地回忆了一下,实话实说道,“不过侯爷应当还告着病在家休息,殿下若是担心,可以亲自登门去看看,对待殿下,他应当不至于那般不通人情,王爷也省的听那些冷言冷语。”
宋煜辰意味深长地将这只烫手的山芋又推了回去,“我与侯爷没什么交情,虽说看在先帝的面子上叫过他这么十几年的皇叔,可说到底了不过就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没什么好说的。”
顿了顿,他又半开玩笑地感慨道,“怪就怪在先帝早些年爱乱认亲戚,自己倒是没怎么为这劳什子的兄弟操过什么心,却将烂摊子全丢给我,真是生前身后都不打算放过我,有时候我真要以为他就是因为不疼我,所以才不愿意错过任何折磨我的机会。”
张大人听了他这大不敬的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相比之下,宋煜辰显得泰然了许多,平静地说完后,他眼底微微一动,“不过侯爷这病来的倒是怪,又怪又急。”
张大人从来都不曾真正掌控住过这位殿下阴晴不定的脾气心性,此刻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懵,偏他语气又平和的不得了,让人品不出半点深长韵味,竟是确定不了他究竟是生出了什么新的法子还是发自内心地在关注与他素来不和的安定侯的病情。
“不过臣以为,方大人的意见应当就代表了侯爷的一部分想法。”张大人抓着自己的思绪不敢松手,生怕待会儿就被他带偏,“王爷怎么想,是否要再拖延上一段日子——”
宋煜辰屈指在金属的小暖炉壳子上轻轻叩了一下,叩出清脆的一声响来。他像是忽然有些冷似的,身形微微垮下去了些许,唇色不知什么时候淡成了一叶白纸,刀削出来一般的眉眼入鬓,擦出几分含着笑的凛冽杀气来。
晦明不清的潮湿水汽中,他淡漠的声音轻描淡写地落下,“我想,杀鸡儆猴还是要趁早的好。”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