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赶紧放下筷子,“......不用了!”
“为什么?你不是觉得好吃么?”
“......”
我也觉得睡觉好睡,可我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拿来睡觉么?又不是猪!
刻薄冷漠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眼看着就要说出来,可她看着时清然那张微微红着的脸,掌心里还被人家捧来的一碗面条占得满满当当、热热乎乎,到底没舍得。
初次如此斟酌细心地与人讲话,何皎皎几乎要将掌心里攥出汗水来,酝酿了又酝酿,最终她还是没能拧起那两道细细的眉毛。
许久之后,她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满脸苦大仇深道,“你就不想说点儿别的什么吗?”
“想。”时清然毫不避讳地应了一声。
何皎皎提起几分戒备,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镇南王妃摸索着往何皎皎身边靠的近了些,诚意十足道,“你夜宵不想吃面条的话,想吃什么?”
何皎皎,“......”
这人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妃,怎么张口闭口口口声声离不开一双碗筷!
真是十分......上不来台面。
何皎皎粉白的面颊悄无声息地抽搐了一瞬,额角上爆出了一点快活的小青筋,她忍无可忍道,“镇南王府对待刺客的态度都是这么亲切和善的么?”
打西南一路上京的这一路上,她也耳闻了不少有关镇南王的传说。有人说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是个铁血冰河中浸泡出来的铁疙瘩,是个踩着万千英灵拾级而上、所过之处遍地横尸的血修罗。
总之,不会是个正常人。
至于那镇南王正妃,更是被谣传成了妲己褒姒一般狐媚又擅惑的妖女,是动不动就要掏挖忠臣良将心脏腌下酒菜吃的山精野怪。
总之,不会是个除了早中晚一日三餐外三百棍打不出一个响屁来的憨货。
思及此,何皎皎怀着最后一点期望别了时清然一眼。
后者则将她这句冷冰冰的体温在怀里揣了半天,随后才认真地道,“或者你想吃旁的什么,我现在去给你准备。”
顿了顿,她又道,“你没吃过的好东西还多着呢,慢慢来,不着急。”
甩出去的尖刻话语被她揣成了一捧温敦敦的火焰丢回来,叫何皎皎接了个猝不及防,登时觉得有些烫手,拿也拿不起来,放又不好放下。
着急?
她着急什么,现下对她来说,能值得着急的不外乎就是去死了。
四目相对,两人一蹲一坐,皆是沉默。
良久,何皎皎低头又扒了一口面条,木然道,“之前你问我的那件事,我可以说给你听听。”
她侧过头朝着时清然看了一眼,黑沉沉的眸底波澜不惊,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痛苦地道,“把门关上,凑近些。”
她像是一株即将倒伏的秧苗,误打误撞地得到了一点光,便重新直起了腰板。
时清然掐着那点儿仅存的眼色,很识趣地起身关上了门,随后转过身来果断地在何皎皎身边坐下了,还坐得忒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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