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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蔡家有过她这样成亲前没了丈夫的童养媳,那会儿宗祠里挑出一个适龄的年轻人一道成了亲,只不过日子过得不太美满。新郎官不乐意,新娘子心里有着前头的人,没过几年便一拍两散,求了合离各过各的,如今都跑到外边去了,估摸着各自的孙子孙女都有春归这般大了。
说到底,他一个非柳姓人,哪怕是个里正也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也不知春归自个儿心里是怎么想的。
唉,这么个灵巧的人,可惜了,且看着吧。
祁佑进了山,知行便带着知平知敏在院子里钓鱼,用的是自制的地虫鱼饵,三个孩子有模有样,等钓着鱼就把它扔回小水池里,如此反复,三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春归一脸无奈,由着他们玩,自己进了里间打算好好琢磨给齐掌柜的画样儿。
上回为了勾起齐掌柜的兴趣,她说了梅兰竹菊和四时景物,梅兰竹菊已经交换拿了报酬,这四时景物图也该画上了。
只是要怎么画才不落于俗套呢.......
市面上的墨色扇面都是高山流水,曲苑亭台,她再画这些明显会被齐掌柜看轻。
春归来回踱步,又嫌屋子里门,索性开了一扇门,从门口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群山连绵。
她不由得感慨,初来时只有稀松的植被,如今已处处绿色,虽是一样的山川,却变化如此之大。
她想了想,突然来了灵感,提笔在宣纸最左侧花了山林一角,初春时节,山花点点,树梢还是翠嫩的青色,一只小山雀从上方掠过。
一幅落笔,另一幅仍在刚刚的图样儿边上开始,大片的树连绵,正好接上第一幅的那一角山林。山花已落,处处深青,一只身型大了些,毛色也深了点的山雀落在树梢上,张着嘴似乎叽叽地叫着。
画了第二幅,第三幅便更加容易了。满树黄叶,地下落了一片,山雀躺在山林尽头最后一棵树的鸟窝里打理羽毛。
最后一幅皑皑白雪,是山林边上一处结冰的湖面。
四幅图各自成画,可拼凑起来却是完整的一副,从左到右由山林一角至深处,再到最后一棵树,最后是树林那端的一处湖泊。明明时一处景象,却一分为四,又集合了春夏秋冬四季。
春归自己画完都忍不住得意。
趁热打铁,她又赶紧画了一套墨色四时图。如此便只等祁佑和知行的诗了。
等画完晾干后,春归伸了伸腰,才觉时间已然过去了好久,门外天都暗了几分。
知行几个知道她在作画,不会来打扰她,如今听着声音,三个孩子应该在念书。
她正想去厨房做饭,走了几步突然顿住。
她眉心突然一跳,突然有些不适应.........
祁佑怎么还没回来?
越想越不对劲,她连忙将画收好,出了院子往隔壁敲了敲,里头是黑的。
祁佑之前上山,天还没黑便会回来,没有一次出过错漏,今日怎么这么晚人还没见着影儿。
她抿了抿唇角,压下心里的不安,转头回了家门朝里间走,边走边喊道:“知行,你在家看着知平和知敏,我去陈大哥家看看祁佑有没有回来。”
那头知行小跑几步出来,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连忙道:“好,嫂子你慢点走!”
春归快步跑了几下,刚跑出几步,身后却传来祁佑的声音。
“春姐!”
春归还没转身心里便安稳了下来,转过身正想说他几句:“今日怎么来得这么.........”
剩下的话当即哽在喉咙........
前方不远处,陈实陈庆两兄弟各占一边,正抬手撑着中间的人。
祁佑脸色苍白,腿上正浸透了血,即使裹了一条止伤的衣带,血也正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春归一瞬间眼睛一酸,腿脚有些软。
陈实也喊了她一声:“春归妹子!”
她猛的一回神,连忙快跑回去。
在三人面前站定时,春归想伸手又怕伤着他,咽了咽酸涩的喉咙:“......还...还伤着哪儿了?”
陈实两兄弟一脸歉意:“是我们俩没看好,早前我在山上放了陷阱,可时间一长我便给忘了,祁佑不留神踏进去的,正巧被陷阱割到了脚。”
春归压根没心思听,只一心找着祁佑身上其他的伤。
祁佑听着她微微哽咽的声音,看着她这番着急无神的模样,心头一软,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只伤着脚了,春姐,先让陈大哥和二哥送我回隔壁。”他自嘲道:“这下我得养几天了。”
春归嘴唇微微颤抖,闻言瞪了他一眼,她一咬牙,吼道:“去什么隔壁,来我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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