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哦那为何你不去卫戊所带几匹马出来?
我们骑马岂不是要快得多了?”
张宏正说话的时候转过头去朝吕宁打了个眼色。
并不消有多大的默契,吕宁也看明白了张宏正的意思,他立刻摇了摇头。
如果说之前那样的毫无头绪,立刻就有被人栽赃下狱的危险,遇到这样的天赐良机那转身就逃还说得过去,但现在洗脱罪名的机会就在眼前,却是没那必要了。
张宏正也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是看这机会确实难得,顺便问一下吕宁的意思而已。
这女道士毫不犹豫地给她们担保,毫无顾忌地独自带领他们出城,固然因为是济世教中人特有的迂直,但也不能不让人承她的情。
原本就心性敦厚的吕宁不用说,张宏正其实也不愿真的逃了让这女人去背锅。
“我带你们出来是以我个人身份,当然不能用卫戊所的坐骑。”
白玲虎依然是一本正经。
“说起来还是之前方管事提醒了我。
周家李家也好,只是想着要凶手偿命来息事宁人,他们不见得想知道真相。”
“确实如此。”
吕宁稍微想了想,脸色也沉了下来。
“胆敢在唐家城池里动手暗害旁人的人,不是丧心病狂的疯子,就是背后有绝大势力,所图必大之辈,甚至有可能是唐家自己,死的反正不是族中的要紧人物,这些小家族确实不敢去深究,只需要一个能糊弄过去的说法就是了。”
说到这里,吕宁看向白玲虎的目光中又充满了感激。
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只要是在世家制御下的修行者,就绝不可能还将他们带出城来,定罪后塞给李家周家甚至直接斩了才是最符合所有人利益的。
就算要追查真相,在事后悄悄地进行就是了,阴私鬼祟的手段就要阴私鬼祟地解决,不能摆到台面上去让大家的脸都难看。
这种世家制度下的默契,就算是在南宫家也是免不了的。
“如此说来,我们三人当真是要感谢白道长了。”
吕宁又原地站定,深深地对白玲虎施了一礼。
“如果不是白道长仗义执言,我们三人多半就只能蒙此冤屈,枉死在湖东城中。”
“吕先生称我名字即可,我还未正式受箓,算不得道士。
而且吕先生你也无需如此,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而已。”
白玲虎却是合手抚胸,躬身用济世教的教礼还了吕宁一礼。
这话确实也并非客气,这些其他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对于一位谨守济世教戒律,奉济世教的教义为真理的流羽来说,是真正的理所当然的事情。
张宏正挠头,伸手挠住的却是肥猫的肥肉,也顺手抓了抓。
这样说来他们三人还真是承了这女道士的大人情,就算她自己并不如何在意,张宏正自己却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似乎应该做些什么来回报才行。
想了想,他才说:“不是我多嘴,白白姑娘,我觉得那湖东城城主让你担任守卫副长纯粹就是在戏弄你,或者让你自己知难而退。
只看这城中诸人对你的态度,尤其是那些守卫,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
就算以后济世教真能在这湖东城中立足,建立庙宇了,这些人也多半只是当笑话看,到时候济世教要周济平民帮助弱小什么的,一旦触犯了他们的好处,就有各种明面暗中的手段来对付你们。”
南宫家虽然奉行仁义,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是一心为公的圣贤,治下的执事守卫中依然还是多少有些龌龊阴私的勾当,只是相比其他地方好了很多而已。
张宏正从小就在江湖草野中打滚,这些东西见得太多。
看唐家守卫那些肆无忌惮勒索商队的做派,根本不用猜都知道就这些人为了自身的好处,绝不会让济世教好过。
“多谢张兄弟提醒。
这些我自然也知道。”
这位少女道士脸上的神情也有几分落寞和索然,她又不是呆子,这唐家制御下的守卫等等人对她的排斥和不屑当然也都感受得很清楚。
“除了南宫家谨守仁义,其他世家都是利益为先。
而且世家高高在上,一切意志至上而下绝无违逆的余地,平民只有默然承受,这样的制御之下人心败坏乃是难免。
这也是当初青玄仙尊立下戒律,让教中道士绝不能入世家制御之下的原因。”
“那你还”“但此事艰难,难道就不去做了不成?”
白玲虎的声音忽然拔高,面上的神情也变得激昂,她本就是英气勃发,现在这看起来就像是要指挥百万军马上阵杀敌的将军一样。
“圣教传教数百年,除了唐家李家这几家和南宫家稍能有些进展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寸步难移,黎民百姓依然朝不保夕,保守世家盘剥,妖兽吞噬。
我们既然遵循青玄仙尊所传的济世大道,那纵然千难万难,粉身碎骨也该在所不惜,只求能对世间黎民苍生能有多一分的利益,能让圣教光辉多照耀一寸阴暗之地!”
“厄好吧。”
看到这位女道士拿出了义舍中夫子舍监宣讲教义时的那种架势,张宏正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济世教不愧是三神道统,护持天下黎民百姓,善莫大焉。
白姑娘如此英勇坚毅,必定能替贵教在唐家开创出一番天地来。”
吕宁却是颇为认可这一套,连连点头。
济世教的开教祖师李青玄出身三神门中的昆仑,济世教也为三神门在世间所默许的唯一教派,因此江湖坊间都流传说济世教是三神道统。
当然,这个说法在各大世家中是不被承认的。
执掌人道金律的三神门地位超然,再将手插入凡世俗务中就太过分了,这也是众多世家排斥济世教的原因之一。
有了这一番交谈,三人和白玲虎的距离不觉间就拉进了许多。
一路行走间也闲聊起来,原来她也原本是南宫领内的人,自幼父母双亡,便被收入了济世教的义舍中,后来展现出了修行天赋,自然而然地就入了济世教,只是一般来说女子都会选择光世行者的修行之道,她却是选择了威仪道人这一条路,来到了唐家领地之内游历传教
“张兄弟,其实你做散修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也还不如重新来归入圣教门下。”
说着说着,白玲虎又动起了招募张宏正加入济世教的心思。
相比起其他人,她对同样在济世教义舍中长大的张宏正显然多了几分天然的认同,也都是用对济世教中教友的称呼。
“我都说了,我们脾性不合,白姑娘你莫要多说了。”
张宏正连连摆手,他最怕的就是那种一本正经地说教。
“其实你若是对圣教教义还不能完全领会,那暂时做个巡夜游侠也是可以的啊。
有无数教友的捐献,教中的资源是充足的,总比你做散修强得多。”
白玲虎也不是真的榆木脑袋,就换了个切入的角度劝说。
济世教虽植根于民间,远比不上世家豪富,但毕竟是个经营近千年的庞然大物,修炼的资源灵石却是不会缺的,也还真有一部分散修会冲着这一点去加入济世教。
“行,我以后考虑考虑再说吧。”
张宏正点点头,勉强敷衍过去。
巡夜游侠算是济世教的编外人,并不必须是教徒,虽然也有种种规矩,却不会那么严格,但这依然不在张宏正的计划之中。
白玲虎又看了看张宏正头上的肥猫,其实这一路上她和张宏正说话的时候,有一半以上的目光都落在这只猫上。
不管张宏正怎么走,点头还是摇头,这只猫都蹲坐得稳稳当当,睡得香甜无比,远远看起来就像张宏正戴了顶奇怪高耸的帽子一样。
“嗯”白玲虎看着打盹的肥猫一脸沉吟之色,忽然问:“散修在外奔波,危机四伏生死难料,若是突然发生什么意外,这猫怎么办?”
张宏正失笑,伸手拍了拍头上的肥猫,发出蓬蓬的声音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就算是我死了这家伙也死不了。”
“哦”白玲虎扭过头去又沉吟起来,闷头走了一段路之后她忽然转过来看着张宏正,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我自然会尽力帮你们查出真相,洗脱冤屈。
但是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查不出,或者是唐无忌大人无论如何都要让你们去顶罪的话我会替你照顾这只猫的。”
“哈哈哈哈。”
愣了愣之后,张宏正忍不住大笑。
“行,行,只要它自己愿意就行,就怕你养不起呢。”
傍晚时分,一行四人终于走到了白玲虎所说的那个小渔村,算起来已经离湖东城已经足有近百里开外,却依然还是在通天湖的湖边。
这是个规模不大的渔村,不过十户人家,错落有致地聚集在湖边的一处小丘陵上,房屋倒不见得很破烂,但村子周边并没有围墙,只有一些树枝编织的栅栏在外面歪歪斜斜地插在地上。
不用说和湖东城这种雄城相比,就算是清河镇那样的破败小镇也是远远不如。
没有专职的守卫,随便几只突如其来的妖兽就能成为这小小村子成覆灭之灾。
像是这种小村子中住的,基本都是些交不起乡镇中基本赋税的赤贫之家自动聚居,唐家对于这种平民几乎是不问不闻,最多偶尔派个守卫过来看上一看,查查有没有值得收取的赋税。
而这种贫民就是济世教最主要的救济和传教的对象,只需要一两个流光和流羽,就能让这个村子抵抗妖兽和疾病灾害的力量大增。
白玲虎带着张宏正三人一走进村子,立刻就有几名看到的村民走来对着白玲虎躬身问好,神态极为恭敬,白玲虎也一一回礼。
一个矮壮的渔民听了声讯,端着一个木碗就从屋子里钻了出来,小跑着过来对着白玲虎讨好地笑道:“白道长,您来了,可吃饭了没?
我刚刚煮好了鱼粥,今天打了一条大青鲤,肉好得很!”
“谢了,不用。
你是赵九?
我不是说过了么,不用叫我道长。”
白玲虎看了他几眼,点点头。
“我师兄呢?”
“吴尊者去了北面小山采药,说是可能明天一早才能回来。”
这个叫赵九的村民点头哈腰地回答,眼光不停地在后面的张宏正三人身上打量,尤其是看到头顶肥猫的张宏正,更是双眼瞪得溜圆。
“我师兄也还不是行者,你们无须”白玲虎无奈摇头。
“算了,你去找个房舍,我们在这里歇息一晚,等明天我师兄回来。”
“是,是。”
这赵九口中答应,却脚下不动,只是盯着张宏正和他头顶的肥猫看,张口似乎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到底该怎么问。
“这是我们南宫领内流行的灵猫帽,没见过么?
五十灵石一顶!”
张宏正抱胸哼了一声,作傲然状。
“这么贵”赵九嘀咕了一声,这才转身跑去招呼其他村民收拾房舍了。
夕阳西下,夜幕渐浓,张宏正他们之前走过的荒野已经笼罩在一片模糊的阴影中,上百个蹒跚的身影正在追寻着之前那四人所经过的脚步,一路朝着湖边的小渔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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