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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商闻言愣住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便见他笑道:“洒脱说不上,但人活着,终归还是要快乐,不论前方有多艰难,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多笑一笑总是好的,幸运喜欢多眷顾那些乐观的人。”
貂蝉用修长的手指点着尖尖的下巴,俏皮道:“今后小妹若是不乐,就得劳烦公子多多指点一二啦。”
陶商耸了耸肩,笑道:“陶某尽力便是。”
二人边说边聊,走走停停,倒是一扫适才的哀伤之气。
突然,却见陶商身后的许褚皱起了眉头,歪着头向官道的一旁看去。
只见五个浑身尘土、肮脏不堪,但服饰还算华丽的难民,正围成一个圈,将一个用手抱着头蜷缩在地,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围在当中使劲地踢,其中一个看似得有一百六七十斤的胖大男人干脆坐在了那孩子的身上,硕大的拳头雨点一样朝小孩纤瘦的身上砸落。
“臭丫头!让你偷我们的干粮!让你偷我们的干粮!”
许褚将手中的拳头攥的‘嘎嘣嘎嘣’直响,放声怒吼道:“匹夫!你们在干什么?五个七尺壮汉,下如此狠手殴打弱小!尔等也算是人吗?!”
陶商皱了皱眉头,打马改变方向,领着一众人等奔了过去。
那五个壮汉虽然听到了许褚的喊声,却不当回事,转头还要狡辩几句,却发现过来的居然一队官军……且各个身穿甲胄,刀戟林立,嚣张的气焰立时就蔫了。
大汉们收起了凶恶的表情,收手不敢再打,起身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旁。
陶商打马来到他们的近前,低头看看那蜷缩在地上、已是被打的站不起来的女孩,又瞅了瞅那五名壮汉,冷然道:“为什么打人?”
其中一名壮汉咽下一口吐沫,脸上的神色显然是对陶商和许褚多管闲事颇为不忿,但看到许褚以及虎卫军士卒身上的铠甲和兵刃,却又胆怯不敢发作。
“她……她……她偷我们的干粮……”
陶商闻言长叹口气,无奈摇头。
这五个汉子身上的服饰,虽然肮脏,但瞧着也是用上好布料所做,想当初应该也是洛阳城周边的富户……
可惜一朝遭难,流离失所,失去家园,各个都变成了难民……昔日的富户今日为了果脯的干粮,居然就从人堕落成了禽兽……或者说连禽兽也不如。
乱世人命不如狗啊。
不过他们虽然做的不对,但也是被这世道所逼……陶商没有落到和他们一样的处境,又有什么资格去批评他们的行为?局外之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局内之人的痛苦与绝望。
“咱们身上有干粮吗?”陶商转头问许褚道。
许褚点了点头,道:“末将随身倒是带了一些。”
“拿出来一些给他们。”陶商吩咐许褚道,然后又随手从怀中的钱袋拿出了几枚五铢钱,从马上弯腰递给了那些汉子。
那些汉子们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战战兢兢地接过钱和干粮,结巴着向着陶商和许褚道谢,随后像是怕他们反悔似的,头也不回的飞速跑远了。
许褚看着这五个人跑远的身影,重重的‘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看那依旧蜷缩在地上的女孩子,对陶商道:“大公子,这……怎么办?”
陶商翻身下马,转头对身后的士兵们道:“扶她起来看看。”
但是还没等士兵们上前,貂蝉便已经是从马上翻了下来,快步走到那孩子身边,伸手轻轻地将小女娃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小妹妹,你没事吧”。貂蝉轻柔地问道。
那被殴打的小女孩看着大概十二三岁的模样,虽然年纪幼小,但也能看出姿色平常,而且右脸颊上还有一块巨大的红色胎记,身材瘦瘦小小跟营养不良的小鸡一样。
陶商暗自揣摩,刚才那五个大汉对这姑娘这般凶暴——一定是看她长相平平无奇还没长开,再加上脸上又有胎记,小小年纪不但不可爱,还显得颇丑,诈看之下晚上还容易做噩梦,所以才为了点干粮对她拳打脚踢。
若是偷干粮的换成是貂蝉,那五个汉子别说是下重手,估计早就跪下双手奉上粮食,饿死也不会唐突佳人的。
人性啊,就是这么现实而丑陋。
那小女孩被貂蝉搀起来后,吃力地站定在了原地,她抬起头,眼眸中显得极为空洞,望向众人的时候眼睛一眨都不眨,直勾勾阴森森的……把陶商看的浑身发毛。
真是种骇人的眼神,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
在陶商的印象里,这种眼神也只有猫科动物才表现的出来……太瘆人了,这根本不是人该有的目光好不好?
但女孩接下来的动作却解释了她那空洞眼神的原因。
但见这姑娘弯腰蹲在地上,伸手在地上摸来摸去、摸来摸去的……直到在地上抓起了一根不长不短的竹竿后,方才用其点地缓缓地站起身来。
陶商见状,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眼神这么空洞吓人,原来这小丫头是个瞎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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