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带着坚定,淡然地抹去泪丝,拿起旁边的粉饼开始补妆。就算是最惨烈的时候,也要保持昂扬的姿态。
这才是离覃。
“小覃,开门,妈给你送冰块过来了。”
门外传来了文静温柔的声音。
离覃面无表情地回道:“妈,你放在门口,我自己会出来拿,我想冷静冷静。”
文静闻言,眼里流露着伤情,又继续说道:“小覃,你不要想太多,你爸爸也是为你好。”
“苏家再怎么说,也是高门大户,咱们和他们家的来往向来频繁,也不能撕破脸。这谈好的婚事,怎么能说不行就不行了?”
“聘礼都下了,就差一个结婚,都快到最后一步了,我们家自然没有反悔的资格。
你刚才的话,妈就当做它是一句玩笑话了。”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在家里冷静冷静吧,这件事情,板上钉钉,改不了了。”
屋中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她的思绪浮动了少许,终于还是将东西放在了门口,默声离去。
步子朝着卧室走去,她的目光在门上顿了顿,陡然推门而入。床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躺在了一侧。
她慢悠悠走到床边,站了半晌,一直没说话。
“想说什么?”
离骞岫没睁开眼睛,却仿佛知道了她所有的情绪,幽幽开了这个口。
文静脱了鞋,躺上了床,缩在外缘。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讲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小覃……今晚她说的话,如果都是真的,我们要怎么办?”
离骞岫睁开眼,看着那边的背影,眼里闪过几抹愧疚,转头看着明亮的吊灯,沉默了半晌。
闻静闭上眼睛,也不急着等着他的回答。灯光渐暗,离骞岫伸出手拍了两下,屋中陷入黑暗。
再过了几分钟,他的声音慢吞吞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离骞岫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然,把所有的静谧穿透。
“即便是真的又能怎么样?苏泠知道了,他提出解除这桩婚事,那是一回事。他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处境,你还不知道吗?如今虽说是苏家的儿子,但也可以讲是寄人篱下。
苏闻随时都想让他死,保不准哪一日斗不过,一命呜呼倒也正常。”
“一山不容二虎,表面上,他们并不是虎。实际上,任何一个,都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
你以为苏老爷子能允下这桩婚事的原因是什么?”
“苏泠即便是苏家的庶子,放在汛城乃至乐连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所以他,也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作为依仗。”
“往上就是官宦之家,往下就是黎民百姓,而我们离家,处在半中央,可有可无。
需要时可助一臂之力,不需要时,就算远远踢开也没什么要紧。正是这种玄妙的身份,救了离家。”
“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当然是希望她过好日子。心血怎么能白费?
苏闻固然是未来苏家掌权人的不二人选,嫡长子,但那是老一套的说法。
如今时过境迁了,时代不一样了。”
“反倒是,那个总是沉迷于风流的苏泠让我刮目相看。有朝一日,说不定他真的能一鸣惊人,爬上顶端。这都是长远的打算。”
“小覃嫁给他,那是上上之策。我们身边,还有谁比那个更适合?夫人,看事情不能流于表象。
苏老爷子把每个人都看成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殊不知,下棋这回事,风云变幻,并不是只有输。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确定到底谁才是胜利者。”
“比起那什么叫徐流的,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选择苏泠。所以,请你不要阻挠我的判断,我为她做的,就是最好的。”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也只会是我唯一的种,我不会将她推入泥潭。夫人,请相信我!”
她的心渐渐冷去,抱住了自己,陷入深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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