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形状的龙晶灯洒下光芒,透过真正的花朵缝隙,落到依兰小毛球的身上。
这是花海天堂啊!
她用尾巴卷住那些饱满厚实的花朵,轻轻一甩,身体像鱼儿一样跃出花海。带着花香味的微风轻轻吹拂着她身上的绒毛,真是惬意极了。
等等,她来这里,做什么来着?
他说这里有他的东西,可能是头、躯干或者四肢……
依兰转动着小眼珠,环视一圈。
——这个气氛实在是有点格格不入。
她蹦蹦跳跳,顺着花丛绕了大大一圈。虽然这里看起来像个公园,但它还是保留了墓园的基本尊严,夜里并没有人在走来走去。
六十尺的高墙,足以阻挡蟊贼的脚步。墓园里一片寂静,依兰发出‘怼怼’声时,不禁感到有一点害羞。
她瞎逛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
“簌簌簌簌。”
在这样安静的地方,来自地下的响动令人毛骨悚然。
她非常迅速地蹦到了墓园中最高的那座雕像上面。
这是一座天堂鸟塑像,纯白色,支棱着翅膀。依兰把尾巴绕在最高的那片羽毛上,小心翼翼地甩来甩去,居高临下观察着四周。
这样的地方,实在不像是会有行尸出没的样子。
她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发现那细细碎碎的声音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近了。
忽然!
右边二十尺外的郁金香花丛里,忽然探出了一把寒光冽冽的大铲子!
依兰:“……”
这是盗墓贼?!
只见那把大铲子骄傲地翘了一会儿之后,非常灵活地往下一缩,左挖挖、右挖挖,很快就把郁金香刨倒了一大片。
一个鼠头鼠脑的青年男人钻了出来。
他的背上系着一只包裹,长方体,灰布边缘露出一点金灿灿的颜色。
“哇喔!”依兰小毛线瞪圆了眼睛。
从皇家的墓室里面偷出来的,一定是非常非常值钱的宝贝!
这个蟊贼像泥鳅一样从洞里钻出来,探头望望左右之后,伸手从洞里拽出了一个胖胖的女人。
“快快快,明天就是纪念日,奥登五世的皇冠一定会提前供进来,发挥你的特长,拿到它!”鼠脸男人的眼睛里闪烁着绿光。
胖女人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皮克,如果你哪天死了,我相信一定是被金币淹死的。噢,该死,我已经嗅到金钱的芬芳了!我感觉到皇冠小宝贝就在那里等着我!皮克你真会给我惊喜!”
“大宝贝,要不是我们一样贪心,又怎么会是天作之合呢?”鼠脸男人得意地反手拍了拍身后背的黄金匣,“为什么我要提前八个月开始打地洞,你以为单单只是为了这件藏在整个墓园最深处的宝贝吗?天真!”
‘镇墓之宝?’依兰小毛线轻轻转了转眼珠,‘他们偷出了镇墓之宝?!’
不会这么巧吧……
依兰小毛线静悄悄地溜下天堂鸟雕像,跟上了这对盗墓夫妇的脚步。
*
维纳尔被禁足在郁金香庄园西侧的白塔里。
他怀疑父亲已经看穿了自己对依兰的真心,父亲那个冷峻眼神,现在回想起来仍然令他不寒而栗。
霍华德大公正值壮年,一丝一毫也没有老态,但那股上位者深沉的威势却好像可以承载起整个帝国。
他和自己的儿子一样拥有天使脸孔,但任何人看到大公,都会下意识地忽略他的美貌,只余敬畏。
父亲令维纳尔心折,也让他恐惧。他根本不敢违抗父亲的禁足令。
维纳尔蔚蓝的双眸中盛满了忧伤。
哦,可怜的依兰。莎丽·坎贝尔一定会尽情地欺侮她,还有那个凶手……天哪,禁足还剩六天,没有自己的帮助,依兰她能撑得过去吗?
他一掌拍在窗台上。
虽然这座庄园的主人们几乎从来不会踏足这一片与皇家墓园比邻的区域,但仆人们依旧一丝不苟地清洁这里,维纳尔在白塔里活动了一整天,白手套上面连一丝灰尘也没有沾到。
他不禁回忆起暮日小镇老玛丽家的后院,只是开个门而已,手套就变成了灰色。
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差距……说真的,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维纳尔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与依兰的爱情悲剧。
等等!
他看到了什么?
身处高塔的维纳尔震惊地发现,黑发女孩正在灵活地避开街道上巡逻的宪兵队,穿梭在自家庄园外面的街道上。
他的心脏一下就活了回来。
噢,天哪,她担忧他,所以在夜晚穿过那条可怕的史蒂文森街道,特意赶来看他吗!
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他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他看到她非常利落地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抛向庄园——哦见鬼!她扔歪了,歪到隔壁的皇家墓园去了!
那一定是绑在石头上的情书!
维纳尔急得六神无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依兰把写给他的信,误扔进了皇家墓园……
他要疯了!
他紧紧盯着那道纤细的身影。
女孩并没有发现‘情书’送错了地方,她看起来很高兴,脚步轻快了一些,看着她的身影,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她飞扬的眉毛和唇角轮廓。
她在原路返回。
‘啊啊啊啊啊——’维纳尔急得揪住了自己银色的头发。
忽然,厚重绵长的开门声和隐隐的震颤一起传来。
是庄园的精铁大门正在被打开。
只有大公出行时,正门才会开启,就算是唯一继承人维纳尔,出入也只能穿过正大门右下方的雕花辅门。这是规矩。
这么晚了……父亲还要出门吗?
维纳尔转过视线。
天哪!
他惊恐地望着女孩渐渐走近的身影。
她和自己的父亲霍华德大公,就要正面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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