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梢:“朕也去!”
回到东宫,谢泽被拦在了产房外。
“殿下,产房污秽,进不得。”嬷嬷挡在身前。
“太子妃在里面生产,怎么就污秽了?”谢泽双眉紧锁,他能听到她的痛呼声,不免担忧又焦急,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只恨自己不能代她受苦。
嬷嬷不知如何回答。
皇帝却轻轻扯了扯儿子的胳膊:“你真不能进,进去是添乱,在这等着就行。当年你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
谢泽没有说话,只焦灼地踱来踱去。
一时,产房里没了痛呼声,谢泽更加焦急:“怎么没有声音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可能是因为殿内温暖的缘故,他额头上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儿子长大以后,皇帝鲜少看见他这般模样,心下一叹,轻声道:“可能是保存体力吧。”
一旁候着的太医匆忙解释:“皇上,殿下,妇人生产,切不可大声喊叫,其一是为了保存体力,其二则是因为大声喊叫会导致肠管胀气,不利于胎儿下降。听不见太子妃娘娘的声音,也是这样的缘故。”
谢泽胡乱应了一声,心里的担忧并未减轻。
“太子妃娘娘虽是头胎,但她身体康健,应该不会吃太大的苦。”
不止是谢泽,六公主也脸色发白,紧张不安。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宫人呈了膳食。
可谢泽哪有心情吃?他挥了挥手,忽然又想起什么:“太子妃既然要保存体力,那她用不用吃些东西?”
“太子妃娘娘刚发动之际,已经吃了一些,还喝了一碗参汤。”
“嗯。”
而产房里,韩濯缨的额发已被汗水完全打湿。她咬紧牙关,收起了所有的心思,只配合着稳婆的吩咐。
“娘娘,用力,用力啊……”
韩濯缨意识模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铺天盖地的倦意几乎是在一瞬间袭了上来,韩濯缨悄然松了一口气:“给,给我看一眼。”
这是她挣扎了许久生下的孩子,是她和谢泽的孩子。
“太子妃娘娘,是个小皇孙。”
韩濯缨强撑着瞧了一眼,陷入了沉睡中。
婴儿啼哭嘹亮,产房外候着的几人也听到了。
众人心中俱是一喜。
少时,便有稳婆快步出来:“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
谢泽连忙询问:“她怎么样?”
他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却没听见她的声音。
皇帝也问:“是男是女?”
稳婆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是个小皇孙,母子平安。”
听到“母子平安”四个字,谢泽提了许久的心终是放了下来,他后退两步,连声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他的眼眶却有些发烫。
背过身,借擦汗之际,他佯作不经意擦拭了一下眼睛。
皇帝哈哈大笑:“赏!赏!传朕旨意,东宫上下,不,皇宫上下,统统有赏!”
大年初一,他喜得皇孙,又怎能不开心?
稳婆给小皇孙清洗过后,用襁褓裹了,抱出来给皇帝看。
——殿内暖和,也不担心婴儿受凉。
皇帝认真看去,越看越欢喜:“跟你刚出生的时候可真像……”
六公主好奇极了:“是吗?我也看看。”
她看看小婴儿,又看看皇兄,也看不出什么。
谢泽也抱了抱,小小的一团,是他和缨缨的孩子。
“太子妃呢?她怎么样了?”他更关心的还是缨缨。
稳婆笑着回答:“太子妃娘娘有些脱力,刚睡着了,需要好好休息。”
谢泽点一点头。
韩濯缨再醒过来时,产房里的血腥气已经散了许多,但仍有些残余,混合着香味,略微有些怪异。
谢泽就在她床边,发觉她醒过来,立刻问道:“好些了吗?要不要吃些东西?”
“要!”
韩濯缨真的饿了,但刚生产,太医也只让她喝些极其清淡的粥。
谢泽小心喂着她,眸中尽是怜惜。
待她喝完,他放下了碗,轻轻抱住了她。
韩濯缨无心与他温存,问:“孩子呢?我只来得及看了他一眼。”
当时匆匆一瞥,现在仔细看来,看这小孩儿红彤彤的,正在睡觉。
她一颗心瞬间变得格外柔软,连呼吸都有意小心一些,生怕吵到了他。
韩濯缨示意奶娘将孩子抱过去。
“父皇给孩子取了名字。”谢泽缓缓说道,“圭。”
圭是帝王祭祀用的礼器,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和期许不言而喻。
然而韩濯缨却皱了眉:“谢圭吗?”
“嗯。”谢泽点头。
韩濯缨小声道:“……听着有点奇怪,不过意义挺好的。就叫谢圭好了,反正又不是我的名字。”
谢泽失笑:“名字而已,这世上也没几个人会直呼他的姓名。”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韩濯缨想了想,跟他商量:“那我能给他起个小名吗?”
“当然可以,你是他娘。”
“小名叫初一怎么样?初一出生的。”
谢泽:“……”
他心想,这并没有比“谢圭”好听到哪里去。不过,名字而已,缨缨开心就好。
于是,谢泽笑了笑:“好啊。”
“他正月初一,你二月初二,我三月初三,还真是巧了。”韩濯缨感慨。
谢泽轻轻“嗯”了一声,伸臂将妻子揽进了怀里:“缨缨,谢谢你。”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道谢,让韩濯缨沉默了一瞬。她反手抱住了他:“我也要谢谢你啊。”
谢泽失笑:“你谢我什么?”
他谢她,是因为她刚辛苦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韩濯缨头埋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声音极轻:“谢谢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陪在我身边。”
两人的初遇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的他们闹得不太愉快。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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