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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鸣的朋友,对不对?”马大娘恍然大悟,抢道,“我上次看见他,就是跟你哥一块儿。是不是你哥太忙,中秋也不回来,就托他过来看看?”
韩濯缨:“……”
她万万没想到马大娘竟会有此猜想,但转念一想,大家先入为主,以为那个是雁鸣,自然不会想到这个才是真的。而且她是个年轻姑娘,谁也不会直接当面就说一个男子是她的朋友,只会往雁鸣的朋友上猜。
马大娘脸上满是笃定,只差没写着“我聪明吧?被我猜着了。”
“啊。”韩濯缨含糊应了一声。
马大娘还处在兴奋中:“我看他身上的服饰,是青云卫吧?”
“对,是青云卫。”
“可惜了。”马大娘叹一口气。
韩濯缨好奇:“可惜什么?”
“可惜听说青云卫经常杀人抄家,很可怕。不然看他相貌,跟韩姑娘倒也般配。”
韩濯缨神色陡然变得古怪起来,连忙摆手:“不不不,大娘不要乱说。我跟他一点都不般配。”
这可是她亲哥啊。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跟街坊邻居解释此事。当初情急之下为了应付,这会儿麻烦还真不少。
马大娘话一出口,就自悔失言了,有些讪讪的:“啊,对不住,韩姑娘你别生气。你瞧我这张嘴。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放心,小姑娘家名声要紧,我知道的,不会乱说。”
她也知道不合适的,韩姑娘长的漂亮,心地又好,还有本事,能在宫里做事,怎么可能看上经常杀人抄家的青云卫?只是她女儿刚出嫁,她这两天但凡看见年貌相当的男女,就生出保媒的心思。
韩濯缨并未怪她,简单说几句话后,就回了家。
虽是过节,可翠珠今日不知为何,兴致不高。
午饭也没吃多少。
“怎么了?我记得你上午没吃多少东西啊?”
翠珠小声道:“可能是前两天吃多了,积了食,等饿了再吃吧。”
韩濯缨略一思忖,今日石头会来一起过节,到时候让石头给她看看就是了。
石南星约莫申末时分到了清水巷。
而在此之前,韩濯缨刚刚送走了前来走动的宋佑安。
她觉得,她这两天做月饼的决定还挺正确。
石南星怀里抱了一个大坛子,满头的汗:“快快快,帮我找个地方放下来。至少有二十斤重,我一路抱过来的。”
“这是什么啊?”韩濯缨伸手接了过来。
她毕竟自小习武,二十斤的坛子对她来说,还不算特别重。
“桂花酒啊。翠珠那丫头不是说,不能让我白吃白喝吗?”石南星拍了一下手,“我寻思着有月饼,有瓜果,就差酒了。”
韩濯缨将酒坛暂时放在院子里,小声嘀咕:“那也不用这么多吧!怎么喝得完嘛?”
石南星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就先放着,以后可以继续喝嘛。又不是非得在今天喝完。”
他说着反手抽出扎在衣衫后领口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轻轻扇风,一脸得色:“怎么样?”
韩濯缨啧啧两声:“八月了还扇扇子,只热着你了。”
“诶,缨缨,你话可不能这么说。三月份我还用扇子呢,八月份怎么就用不得了?”
韩濯缨同他说两句闲话后,便扬声唤翠珠:“翠珠,石头来啦。”
她有点奇怪,按理说翠珠应该听见石头的声音了啊。
翠珠确实听到了石头的声音,甚至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但她并不是很想出去。
他们三人可以说从小在边关一块儿长大,去年她随小姐进了京,今年石头也跟着来了京城。
故人重逢,翠珠自然也是欢喜的。初时她不觉得怎样,但后来小姐出事,石头也帮忙。以及后来石头吃不惯京城的饭菜,央她帮忙做菜,还给报酬。
一来二去,两人的接触似乎比他和小姐的接触还要多一些。
近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见到石头,就欢喜又别扭。
昨天,琳娘出嫁,翠珠察觉到小姐神色有异,她当时心里一动,就想到了石头。
她暗暗一问,小姐果然果然有个意中人,她还认得。
那除了石头,还会是谁呢?
肯定不可能是那真真假假几个少爷啊,只能是石头了。
翠珠心里清楚,小姐对她有救命之恩,还一直照顾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小姐争抢,那就只能尽量远着石头了。
她远远地看见石南星因为那句“石头”而故意不高兴,合拢了折扇就要往小姐头上敲,却被小姐蹭蹭后退两步,轻松避开。
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发酸。
“翠珠……”韩濯缨久久不见翠珠应声,干脆过来寻她,“石头过来了。你最近不是胃口不好吗?让他给你看看啊。”
小姐笑容温暖、神情真挚,话语里尽是对她的关心。
翠珠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她避开小姐的视线,小声道:“好吧。”
石南星正在院中百无聊赖地坐着,听到脚步声,看见翠珠跟着缨缨过来,他一挑眉:“哎呀,咱们翠珠这是摆大小姐谱呢。还是嫌我没带东西?跟你说啊,我可是带了桂花酒的。”
这还是第一次,翠珠对他爱答不理的。
韩濯缨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说话呢?翠珠这两天吃的少,你帮她看看是怎么了。”
她说着让翠珠坐下,自己前去倒茶。
听说翠珠身体不适,石南星立刻肃了神色:“你哪里不舒服?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诊脉看看。”
翠珠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她缓缓伸出手臂,也不说话。
石南星伸出两指,细细诊脉,面容严肃,浑不似平时那般没个正形。
少时,他收回了手:“没什么毛病啊。你是不是心里有事?或者嫌弃饭菜做的不好?没道理啊,你做饭挺好吃的。”
翠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想了又想:“你以后,对小姐好一点。打闹归打闹,别老欺负她。”
“啊?”石南星眨了眨眼,一时回不过神,“你吃饭吃的少,是因为你觉得我欺负缨缨了?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欺负她?”
就因为这个?
翠珠越想越难受,眼眶泛红:“她对你好,你也该对她好才是,不能辜负了她。”
韩濯缨端了茶水出来,正好听见翠珠这一句话。
她有片刻的愣怔,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若在以前,她大概是听不出什么的。可她近来初懂男女之情,还与人互通心意,许下白首之盟。这会儿听见翠珠的话,再想到翠珠这两日的古怪,她脑海里忽的涌上一个念头:
翠珠不会以为她喜欢的人是石头吧?
韩濯缨有点哭笑不得,心想,这误会可大发了。
她正要说话,却听石南星道:“什么辜负?我对她也很好啊。也就比对你差一点点。”
“不行!”翠珠斩钉截铁,“你必须对她最好最好才行。”
韩濯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重重咳嗽一声,且有意放重了脚步,几步走过去,将茶水放在石桌上。
翠珠慌乱而无措:“小姐,我……”
也不管石南星在侧了,韩濯缨直接道:“翠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小姐?”
“你不会觉得我喜欢石头吧?”韩濯缨道,“在我心里,你跟他是一样的啊。”
“啊?”翠珠瞪大了眼睛。
却听小姐继续道:“其实我喜欢的,另有其人啊。”
这次不止是翠珠,连石南星都惊讶异常:“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缨缨有心上人?而翠珠以为那个心上人是他?
说这话时,韩濯缨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谢泽的面容。她不知道,这时候的她,眸如星子,熠熠生辉,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短短数息间,翠珠心里闪过了许多念头,有欢喜、庆幸,也有担忧、好奇:“那,那个人是谁?”
一阵敲门声适时地响起。
韩濯缨心里忽然涌上一种强烈的预感。应该是他吧?
“我去开门。”她匆匆走到门口,将大门打开。
然而看清站在门外的人后,她脸上不由地露出些许失望来。
不是谢泽,而是长寿。
长寿冲她施了一礼,呈上一个精致的食盒:“韩女傅,中秋好。我来给你送些东西。这是宫里的月饼,女傅尝尝。”
韩濯缨收敛了神色,对自己说,中秋佳节,宫里有家宴,他平日里又忙,不能过来也正常。
可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一点点失落。
她轻声道:“辛苦长寿了,我这里也有一些,是我自己做的。你稍等一会儿,帮我带回去给他好不好?”
她接过食盒,迅速整理了心情,将食盒腾出来,放进自制的月饼。这才又拎着交给长寿,同时奉上一些碎银,当是给长寿的打赏。
长寿笑眯眯接接了食盒:“其实,女傅也可以亲手给他啊。”
“嗯?”韩濯缨微讶。
“他就在清水巷外,韩女傅不去见一见吗?”
韩濯缨一颗心怦怦直跳,也不知道长寿是哄她,还是认真的。她略一沉吟:“好。”
她扭头冲翠珠和石南星打了一声招呼,就随长寿出了门。
刚走出清水巷,韩濯缨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她下意识看向长寿,长寿却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她上前。
韩濯缨心内几分紧张,几分期待,果真近前,掀开了车帘。
马车里端坐着一个人,容貌英俊,气质高华。一看见她,眉梢眼角就流淌出浅浅的笑意:“缨缨。”
韩濯缨瞬间沉浸在莫名的喜悦中,先前那些失落一扫而光,欢喜一点点积累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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