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偶尔听说一点宋清兮的近况。
“骆家欺人太甚,骆垚坠马断腿,还能怪到八字上去?”
韩濯缨心里隐隐猜测那位骆公子断腿一事,可能另有隐情。但是她既然能猜到,长姐肯定也能猜到,且比她知道的更清楚透彻。
长姐既不明言,那她更没有资格细说。
于是,面对愤慨的宋家长兄,她只泛泛安慰两句:“错过大姐姐是骆家的损失,让她不要太难过了。”
“嗯。”宋佑安勉强应了一声,“母亲本想着再帮她择婿,可她说想去边关投奔父亲。”
“去边关找爹爹?”
“是。”宋佑安点头,“你也知道,清兮她,本来就不是很想成婚,她以前一直想在宫里做女官来着。”
韩濯缨记得这一节:“这我知道。”
这也是她刚得知长姐与骆家订婚之后,她震惊的原因之一。
“我挑了一些人,过几日就护送她去边关。你若有信件或者什么东西要带给父亲,可以交给我,我让人一并带去。”
“好。”
虽然三月里,石南星的随从回边关时,帮她带过一次了。但时间过去三四个月,又有机会摆在眼前,她当然不能错过。
“什么时候动身啊?我现在就去整理收拾吗?”
宋佑安微微一笑:“这两日就要动身了,我怕我最近抽不开身,未必能再过来,所以最后就今天收拾了吧,正好我是坐马车来的。”
他心里很清楚,缨缨当日被迫离开宋家,只怕此生都不会再回去。
“嗯,那我现在就去,大哥你稍等一会儿。”
韩濯缨快速回房,而宋佑安则踱步回了厅堂。
两人一块出去,只有宋佑安一人回来。
齐应弘向他身后看了看,问:“缨缨呢?”
“她有事去做。”宋佑安笑笑,“齐大人若是有要务在身,可以先行离去。”
齐应弘眼睑微垂,没有说话。
他跟这个妹妹关系再生疏,那也是一母同胞的血脉至亲。舍弃了她的宋家,又能算什么?
韩濯缨回房之后,挑了一些东西分别装好,又迅速铺纸研墨,笔走龙蛇。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一切就都收拾好了。
她担心宋家长兄等急,匆匆回到厅堂,只见两个兄长都还在,正低头饮茶。
听到她的脚步声,两人一起抬头看了过来。
韩濯缨将一个箱子、一个匣子并一封书信一起交给宋佑安。
齐应弘看在眼中,心里便有几分不快。
“这封信和箱子里的东西是给爹爹的,这匣子给大姐姐吧。我回京的时候,石神医给我的,说出远门的时候,一路奔波,或许用的上。”韩濯缨想到长姐的冷清性子,又补充一句,“她若是觉得用不上,那……丢掉也行。”
反正她今年及笄的时候,石头又送给她不少。不过赠药这种事,药品或许有用,但也可能犯忌讳。
宋佑安笑笑:“用得上,肯定用得上。”
齐应弘冷不丁开口:“我过几天也要出远门。”
“啊?”韩濯缨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福至心灵,“所以,你也要吗?”
齐应弘毫不迟疑地点头:“是。”
“那你也等会儿,我去给你收拾一些。”韩濯缨素来大方,并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她当即便转身回房,片刻后,她拿了一个几乎一样的匣子递给了齐应弘:“瓶子上都有用途和用法。其实也未必用的到,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出门在外,有时荒郊野外,真有些病症,求医问药也不方便。
齐应弘仔细看了看,将小匣子纳入袖袋:“好,记下了。”
宋佑安原本是想办完事情就回家去的,但齐应弘也在,他不知怎么,就不想立刻离开了,而是继续坐着喝茶。
而齐应弘还有话尚未问完,当然也不会早早离去。
等翠珠做好了晚膳,他们竟齐齐留下用膳。
这俩兄长是怎么想的,韩濯缨不知道,不过她自己觉得真的挺尴尬的。因为她明显能感觉到这两人不太和睦,而她只能佯作不知。
一顿晚膳用完,她先松了一口气,甚是恳切:“时候不早了,两位兄长早些回去休息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宋佑安清楚,这是韩宅而不是宋宅。缨缨已经开口,他也不好再久留。
是以他点一点头,还看向齐应弘:“齐大人,一起吧?”
齐应弘沉默了一瞬,站起身:“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韩家。
月色正好。
齐应弘轻声道:“宋家既已容不下她,宋公子又何必惺惺作态?”
宋佑安面色稍稍一白,心中微觉酸涩,却不肯在齐应弘面前让步。他笑一笑:“是不是惺惺作态,缨缨心中自有判断。倒是齐大人,既然不认祖归宗,又何必以兄长自居?”
“你……”
宋佑安眸子沉黑,自嘲一笑:“咱们谁又比谁好到哪里去呢?”
齐应弘唇线紧抿,没有说话。
宋佑安乘马车离去。
而齐应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也不敲门,一个纵跃,飞身跳进了韩宅。
韩濯缨正帮翠珠收拾桌上的碗碟。她将碗筷尽数放在托盘上,端着托盘稳稳当当往厨房去。
刚行至院中,就看见一道黑影掠过,她面前倏地多了一个人。
韩濯缨警惕心起,下意识后退半步,手中托盘晃动了一下,碗碟差点掉落。
待看清眼前人的形容后,她悄然松一口气:“哥,你怎么又回来了?吓我一跳。”
齐应弘也意外于自己眼前看到的场景。他视线自她手中的托盘上掠过,沉声道:“我是有件事想问你。”
恰好翠珠回来接应,看见齐应弘,还疑心自己方才看花眼了:“少爷?”
韩濯缨将托盘交给她,待她走远后,才问兄长:“什么事啊?”
她寻思着,他去而复返,不走正门,肯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
齐应弘忖度着问:“你与太子殿下很熟?他昨日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还帮你解围?”
韩濯缨万万没想到,他跑回来是为这件事。她微一愣神,含糊回答:“算挺熟的吧?殿下帮过我很多。”
“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些话……”
“我知道,也记得,你放心。”韩濯缨不想细谈那些,抬眸看着他,“哥,还有吗?”
齐应弘沉默了一瞬:“我过几天出京一趟,大概七八日就会回来。”
“那你路上小心一些。”
“嗯。”齐应弘依旧没走大门,几个纵跃后离开了韩宅。
韩濯缨听得马蹄声由近及远,直到他这回是真的走了。
她这才去厨房帮忙。
翠珠手脚麻利,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也不让小姐动手,只让她在门口等着。
“今天来了两个少爷,要是三个都来,那才是齐全呢。”翠珠声音欢快。
——虽然知道了那位的真实身份是殿下,但有时她仍会当他是少爷。
“提他做什么?”韩濯缨眸光轻闪,“你还嫌今天不够忙的吗?”
两个都够尴尬了,若是三人一起出现,她简直不敢想象。而且,谁知道他如今的态度会不会让人看出古怪来。
事实上,谢泽也想过去清水巷,只是条件不大允许。
他忙于政务,闲暇时间少。今天傍晚原本有些空闲,却又被皇帝叫走。
一通谈话之后,已到了晚膳之际。
父亲留他用膳,他自然不能推辞。
皇帝好几天没跟儿子一起吃饭,见儿子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就出声询问:“怎么?人在这儿,心跑哪儿去了?”
谢泽想也不想,就给父亲布菜。
皇帝却皱眉说道:“你别老是这一套!昨天是不是又去清水巷了?”
“父皇英明。”谢泽微微一笑,“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父皇的眼睛。”
“英明个屁?英明能生出你这么个儿子。这么久了都没把人给拿下?”
“这事儿急不得,慢慢来。”谢泽有信心,也有耐心。
“对了……”皇帝想起一事,“用不用朕帮你一把?”
谢泽闻言心生好奇:“怎么帮?”
皇帝笑得有些得意:“朕可以下旨,册封她做太子良娣。”
或许可以给儿子一个惊喜。
“良娣?”谢泽神色微凝,收敛了笑意,“为什么是良娣?”
皇帝愣了愣:“她毕竟是个孤女,良娣她还不满意?”
那,让她直接当太子妃?
“是你儿子不满意。”谢泽望着父亲,一字一字道,“我若要娶她,那就是三媒六聘,娶她为妻,一生不负。”
他怎么可能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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