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还是挺多的。
六公主喝茶之际,陈宜玲悄声问:“我听说是北斗教的人,他们都快灭绝了,你怎么还会惹上北斗教?”
韩濯缨眼皮一跳:“这事已经传开了吗?”
“那倒没有,知道的人不多。但像我这样消息灵通的人,什么事不清楚?”
太子刻意压过消息,而陈宜玲之所以知晓,还是因为六公主的缘故。
“唔,也不算是我惹上的,陈年旧事了。”韩濯缨喝了口茶,“还是我小时候那次。”
她虽然离开了临西侯府,但她有时候不经意间,还是会与宋家产生联系。
“小时候?”陈宜玲皱眉思索,立刻反应过来,“宋佑安那个事?”
想到自己曾被宋佑安爽约一事,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当初就不该管他,让他去死!”
拍得太狠,她手掌**辣得疼,不由地“哎呦”一声。
正自低头饮茶的六公主抬眸看了表姐,慢慢放下茶盏。
韩濯缨一转头,见门口站了一个人,分明就是曾经的长兄宋佑安。
宋佑安知道,缨缨这次出事,归根究底,还是因他而起。他自责之余,就往清水巷来的勤快了一些。
今日大门未闩,宋佑安刚站在门口,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宋佑安那个事?”
他心下不解,推门进去,复又听到一句“你当初就不该管他!让他去死!”
见韩姑娘不说话,陈宜玲有些奇怪:“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韩濯缨示意她看向门口。
陈宜玲抬头看去,见门口站着的赫然正是她口中“让他去死”的宋佑安。
她瞬间脸颊红透,重重咳嗽一声,拿过六公主面前的茶杯,借喝茶掩饰尴尬。
待她一杯水喝尽,六公主才慢悠悠道:“表姐,你喝的是我的。”
陈宜玲脸更红了。
宋佑安往这边瞧了一眼,快速收回视线:“缨缨既然有客人,那我改日再来。”
韩濯缨笑笑:“也好。”
宋佑安退了出去,仍听到先前那个姑娘的声音:“哼,有客人,改日再来?在门口的时候,就没看见我们家马车吗?非要等进来,再巴巴地说一声有客人。虚伪!无耻!”
他脚步微微一顿,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确实看到了门口停着的马车,还看到了陈家的徽号,也隐隐猜到了是谁,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进来看了看。
宋佑安记得陈家姑娘。今年上元节,她曾请太子殿下帮忙约他共赏花灯。但那时他有事晚去,并未见着她。后来也曾想过解释道歉。然而两人交集不多,他竟没再寻着机会。
今天倒是意外碰上了,不过看这姑娘的态度,只怕他道歉也未必有用。而且今日不止她一个人在,他也不好详细解释。
改日再说吧。
韩濯缨小声问:“陈姑娘,我大哥,我是说宋佑安,他是不是得罪过你啊?”
这感觉不像是简单的义愤填膺啊。
六公主也好奇地看过来。
陈宜玲撇了撇嘴:“他能得罪我什么?我就是心疼你代他受过!”
六公主附和一句:“我也心疼。”
她抬眸看着女傅,唇角边一个小小的酒窝盛满笑意,甚是乖巧。
韩濯缨最喜欢她这模样,在她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这个动作她想做很久了,但一直没做。
做完她就有点后悔了,毕竟这是公主。
然而六公主却慢悠悠道:“女傅,你再摸一下,我喜欢。”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还没等韩濯缨再次伸出手去,一旁的陈宜玲就开始笑嘻嘻在六公主脑袋上“作乱”起来。
六公主抬手便去阻止:“表姐,你弄乱我头发了……”
姐妹俩嘻嘻哈哈,院子里一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韩濯缨在旁边看她们笑闹,这段时日藏在心里的郁闷也在不知不觉中淡去了许多。
直到六公主与陈宜玲离去,她脸上还带着笑意。
先时韩濯缨出事,皇帝派人慰问,还允了她的假。
如今身体痊愈、心情恢复,她便重新回宫,继续自己的女傅生涯。
有了前车之鉴,马大伯此次格外小心,还暗暗选了一个接头暗号。
进了皇宫,六公主与宋净兰看见她,都十分欢喜:“女傅,女傅,我们这几天每天都有好好练习。”
韩濯缨笑笑:“那你们演示给我看看?”
“好啊。”
凉风吹过,两个小姑娘同时开始。虽衣衫服饰有异,但动作整齐一致,看着让人心生欢喜。
待她们演示结束,韩濯缨双掌轻击,表示赞许:“不错,很棒,以后要更加认真啊。”
被师长肯定,是让人开心的一件事。整整一上午,两个小姑娘都情绪高涨,格外努力。
韩女傅重新回宫的第一天,皇帝派人赏赐了一株人参。
“韩女傅,皇上吩咐,不必前去谢恩了。望你日后勤勉,细心教导公主。”前来传话的王公公声音尖利,态度倒很不错。
韩濯缨连忙表态:“民女定不负皇上所托。”
王公公点一点头,转身离去。
而韩濯缨则暂时将皇帝赏赐的人参给收了起来。
自从她开始做女傅,总共见过皇帝两次。一想到两人第二次的尴尬见面,韩濯缨就心虚十足。
也不知道皇帝心里怎么想她的,她竟然当着皇帝的面说太子是她亲哥!
思及此,韩濯缨默默叹一口气。
六公主小声问:“女傅不喜欢人参吗?”
“没有啊,很喜欢。”韩濯缨连忙否认。御赐之物,她怎会说不喜欢?何况人参本就贵重,皇帝也是好心。
六公主慢慢说道:“我就不喜欢。我不爱喝药,也不爱吃人参。”
韩濯缨笑了笑:“那公主好好习武,身体好了,就不用经常喝药了。”
“嗯。”
临近晌午,韩濯缨正要用膳,忽听东宫那边也有赏赐到。
长寿亲自捧着一份冰酪过来:“韩女傅?”
韩濯缨垂眸接过:“多谢太子殿下赏,多谢长寿辛苦这一趟。”
她依着宫中旧例,取了碎银子要答谢,却被长寿拦住。
长寿轻咳一声,意有所指:“韩女傅,殿下赏赐,你不需要去当面谢恩吗?”
韩濯缨面露迟疑之色:“需要吗?”
长寿急道:“当然需要了!不然我跑这一趟做什么。殿下已经在等着你了。”
临来之际,殿下的暗示,他听得懂。
知道那是太子以后,韩濯缨并不很想在宫里见他。毕竟那是储君,她内心深处隐隐有些惧意。在清水巷还好点,在皇宫里会无形之中加重她的不自在。
略一思忖,韩濯缨道:“好,我随你去。”
她对自己说,这是为了先前的兄妹情意,为了他对她的多次相助。不过还是得跟他说明白,她愿意努力跟他仍同以前一样,但是在皇宫里,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听她应下,长寿顿时喜笑颜开:“这就对了嘛。”
他心想,太子殿下前几天为了这位韩姑娘忙东忙西。要是连见她一面,她都不肯。那他真要替殿下叫屈了。
这次长寿领她前去的地方并不是东宫。
韩濯缨暗暗心生警惕,悄声问:“你带我去哪儿?这不像是去东宫的路。”
“本来就不是去东宫啊,是去清荷宫外,很近的。”
清荷宫离瑶华殿确实挺近,约莫半刻钟的路程。宫外有两个大荷塘。此时荷花初绽,凉风吹过,传来阵阵清香。
不远处有个凉台,吊顶枝蔓覆盖、绿叶缠绕,是个纳凉的好所在。
韩濯缨一眼就看见了置身其中的太子殿下。他一身青衫,双手负后,正朝她看过来。
看见他,韩濯缨先前那些担忧警惕散去,她松一口气,微微勾起了唇角。
长寿果然没骗她。
谢泽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嗯。”韩濯缨应了一声,拾阶而上。
她想了想,没有行大礼,只是感叹一句:“我先前没注意,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你每日离开瑶华殿就出宫,又不能随意走动,不知道也正常。”谢泽指了指一旁的桌椅,“坐吧,稍等一会儿有人上菜。”
韩濯缨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轻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这不是好几天没见你吗?”谢泽笑笑,神情如常,“正好今天你进宫,就一起吃顿饭。”
她今天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要精神许多。
“这样啊。”韩濯缨忖度着道,“我是觉得,在皇宫里不比在外面,不是很方便。要不……”
“没什么不方便的。”谢泽打断了她的话,“以前可以,以后就也可以。”
停顿了一下,谢泽又道:“此地凉快安静,站在这儿就可以看见荷塘里的荷花……”
韩濯缨闻言向荷塘看去,却看见远远地走过来一个熟人。
是她曾经的长姐宋清兮。
宋清兮走得极快,刚行几步,她身后有一个少年追了上来,一把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怀里带。
韩濯缨惊讶异常。下一瞬,她就被身旁的太子殿下给捂住了唇。
他的掌心贴着她柔软的嘴唇。
两人四目相对,韩濯缨眨了眨眼睛,心想,我并没有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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